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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说时依旧 15

说时依旧
15
明楼叮嘱了几个学生待在房间里哪里也别去,又给明镜去了电话报平安,之后便一个人守在窗户边看着夜色降临,又看着黑暗边缘跳动的红光,紧紧地攥住了拳。照旧一夜无眠,这一晚却又多了太多的焦灼愤慨,事件最初网络上爆出的视频图片已经被封了,很快手机通讯也被封了短信,明楼眼前一遍遍过着那些血淋淋的图片和视频片段,故人经历过战火,目睹了无数的生离死别,他知道人性的恶一旦失去了束缚会有怎样的爆发,身处同一个城市,明知恶在吞噬残害无辜生命,他却无能为力,生平第一次有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无奈,明楼揉起了额头,长时间失眠带来的头疼每每让他不得不忆起过去阿诚在的时候,一杯及时的温水,力道合适的按揉,可惜往事不可追,现在的明诚对他还保持着距离,明楼直觉他在怨自己。
想到明诚,略带着慌乱的急切嗓音不请自来地在耳边回响,明楼想大概他记起来很多事吧,不知道记起了多少好的又记起了多少不好的,他对自己这样保持着距离,也许还是不好的多吧。
明楼心想自己终究不是故人,在明诚的事情上他在明镜面前如何的冷静也不过是表象,乱了方寸仿佛等待宣判一样日日煎熬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过去的明楼即便近乡心切也不会像自己这样怀揣忐忑方寸大乱。
坐在窗边胡思乱想一夜,后半夜,天边火光渐息,明楼竟然觉得身心俱疲,却依旧没有睡意,好像突然之间打开了故人忧国忧民的记忆闸门,头脑里细细捻着国家的相关政策,分析政府的应对之策,天光微亮时,胡思乱想了一夜明楼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他一直忽略了昨晚那么大的事,乌市本地的政府机构新闻媒体还未有消息发布,而明诚几乎是第一时间给自己打来了电话,即便明楼原本不知道明诚如今的职业,此刻也猜中了七八分。
他那个同事说的对,他该去当个画家,
他刚才只是不经意地想到了明诚说他三十三岁,而他还没来得及和他的阿诚好好相认,这让他有些心慌。

调研暂时进行不下去了,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路面上这两日清净得令人唏嘘,明楼想到组里唯一的女生眼泪汪汪地问能不能不要新疆这边的调研数据了她想回北京,头疼得更加厉害,有心提前把她送回去,打了电话才知道目前航空管制,只能分出些精力安抚住学生。出了这种事,当地经济一定会受到影响,这样的数据会影响整体研究的准确性,如果他没有分析错,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反恐将渐渐成为国家任务,不论恐怖袭击还是国家的反恐政策都将影响当地经济发展,他考虑着还要不要把新疆的数据继续纳入最终统计范围,还是将此单独列为一个课题重新研究。
明楼张开手,拇指和食指分别用力按压着两侧额角,他实在头疼得厉害,明知道这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是躺下好好睡一觉,但他拦不住自己的大脑活跃地去凭空想象明诚在进行的各种工作,所以只能逼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课题研究上,这像是恶性循环,明楼叹息着灌了一杯凉水,疲惫地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响了,明楼以为是自己的学生,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一边起身去开门。
可是,门打开了,他却愣在了那里,而他的阿诚站在他面前,带着陌生人才有的距离感,也带着他难以忘却的熟悉。
“明先生,”明诚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发出这三个音后他微微抿起了嘴,下颌随之不易觉察地扬了扬。
明楼看着他因此而收紧了眉头,突显了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情绪,他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某个少年,明明委屈得不行却倔强地抿着嘴不发一言。明楼蓦地笑了一下,抬起的手停在身前,一个恰到好处的握手姿势,却是从一个发自肺腑的拥抱硬生生的转换而来。
他清楚地看到明诚的眼瞳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猛的收缩了一下,明楼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看着明诚瞬间染了红晕的眼睛,他失措地张开双臂,又不知所以地停在那里。
明诚撇过脸,深呼吸了一下才又转回脸来,语气生硬得像是在赌气:“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分钟。”
明楼错开一步想要把人让进屋,明诚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耿直倔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明楼叹息着转身回到窗户旁,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吧。”

两个人各自端坐在椅子上,严肃得像是在出席什么正式场合,沉默又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大概两分钟,明楼习惯地抬手揉了揉额头,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大哥对弟弟的宠溺:“不是时间宝贵吗?怎么不说话?”
“你头疼?”低沉的嗓音充满了克制。
明楼怔了一下,放下手,他没想到明诚开口说的会是这个,眼睛里含着笑看着他,干咳了一声:“这两天没休息好。”
明诚转开眸,看向窗户外的天空,隔着蓝色的玻璃,天空的颜色变的有些梦幻,他收回目光,却低垂着眉眼,问:“你还要留下来调研吗?”
明楼了然地抬了抬眉:“调查的这么细致,倒是阿诚的风格。”迎着对面瞬间压抑不住的嗔怒,明楼声线略沉,顿时压迫感十足:“你在哪里工作?又怎么会在乌市?”
明诚的气场不由自主地地随着他的发问收敛了回去,敛着眉陷入了沉默。
明楼毫不意外他这种拒绝回答的态度,轻轻提了下嘴角,一直宽厚的目光逐渐犀利起来,“国家安全部?”
明诚目光一跳,又堪堪稳住,明楼看着他眼底深藏的懊恼,眼神又温柔下来,向前探了探身,右手食指磕了下左手的腕表,轻声问:“你打算这么浪费掉时间?”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明诚不由自主地向后挺了挺背,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被借调过来做情报研判。”
“为什么还要做这行?”明楼靠回了椅背,可以把眼前这个人完全的纳入眼底,并未掩饰的拘谨紧张,按捺不表的懊恼委屈,还有骨子里的那点倔傲,这些都不再是虚幻的回忆,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的。
“还要做这行?这行是哪行?”明诚微扬起下巴,剑眉凌厉地挑了起来:“明先生什么意思?我以前做过这行?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明先生倒是知道得清楚。”
他家阿诚现在就像一只被逆了毛亮着爪子随时打算扑上来挠他的猫,明楼满心里的愧疚感慨瞬间变成了无奈:“阿诚……”
“阿诚是谁?还劳明先生尊口告知我一声。”明诚猛的站了起来,瞪圆了的眼睛渐渐浮起一层水汽,他委屈他怨怒不是因为过去,他能想起的那些事里哪一件他都不怨,阿诚心甘情愿坦然赴死,他也从未觉得明楼亏欠了阿诚什么,可是他现在就是满腔的怒火满腹的愤懑,他气的是眼前这个人。
面对明楼回应他的沉默,明诚觉得自己来之前还满是忐忑怀着期待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不止因为明楼,也因为自己,曾经这两个人究竟有多默契?就算是现在他也能知道明楼究竟为什么沉默。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明先生用心良苦?连这辈子都不忘教你的弟弟如何独立,都不忘把选择权交给他,还真是长兄如父……”
“阿诚!”明楼一声低呵打断了明诚的话,他坐在那里微提了视线,悲伤地看着他,缓声道:“我知道你难过,你怪我明知道是你却又不联系你,怪我没有主动相认,我承认我的确是想让你自己选择,但是,阿诚啊,你知道其实是我没勇气去找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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