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能走不跑 能站不走 能坐不站 能躺不坐

【凌李】一见钟情才不是不靠谱的事

一见钟情才不是不靠谱的事
1
凌远还不是院长的时候,奉命去医院定点帮扶的一个县级医院工作一段时间,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一般没人愿意去。
因为严格来说那是个贫困县的县级医院,条件说起来比乡镇卫生所好不到哪里去。
凌远这人优点不多,有一点他铁哥们韦三牛特服,就是绝不沽名钓誉,于彼时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普外科就是一股奇葩的清流,老主任要退,俩副主任的船哪个也看不上,俩副主任难得在一件事上达成一致,握握手把这股清流发去了这个县级医院。
站在半空俯瞰众生的凌大夫二话不说,拉着行李箱就告别了乌烟瘴气的普外。
图个清静。

2
凌远在门诊坐诊,模样太年轻,看着不靠谱,很多病人探头看一眼转身就去挂了他对面老头的号,老大夫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凌大夫正襟危坐学老僧入定,心态极好。
对面老大夫忙得头晕眼花,凌远也就慢悠悠看了个死活怀疑自己得了肝癌的患者。
老僧入定的凌大夫快要怀疑人生的时候,医院门诊办公室的人带进来三个人,他来第一天就和那位中央不长打过交道,有印象。
中央不长权衡了半秒钟,果断往凌远那边迈了一步:“凌大夫啊,这两位是公安局的,他们这个这个罪犯有肝病,想让你看看能不能走长途。”
凌远站起来时把这句话加上主谓宾重新组合过,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中央不长身后一小伙子迈前一步伸出手,凌远礼貌地握住。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小伙子豪迈地吐了一地。
是我长得太抱歉了?
还是我身上消毒水味儿太冲了?
警察同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3
追逃路漫漫,五天四夜,李熏然统共睡了不到八个小时,眼睛熬的充血,看着和兔子似的。
好不容易逮着人了,这家伙像是下一秒就能一口气喘不上来背过去,当地配合办案的刑警队不敢收,拘留所更不敢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怕说不清楚。
追逃小组组长愁的搓了一路牙花子,最后决定先带嫌疑人到医院做个检查,如果能经得住长途跋涉就直接押回去,分秒必争。
路上就着榨菜啃的馒头还堵在嗓子眼,一路颠簸差点把李熏然五脏六腑颠个个儿,只要张嘴分分钟就能把上顿吃的方便面给吐出来。
惨淡着一张小脸,脚底打着飘把嫌疑人连拖带拽半掺半扶弄进了门诊,坐诊的大夫伸过手来,李熏然下意识张嘴,“你好”俩字还没出口,路上硬塞进去的榨菜馒头就迫不及待涌了出来。
眼瞅着这位大夫黑了脸,李熏然想解释:不是啊,大夫,我对你没意见,我只是晕了个车!真的啊!

3
李熏然觉得自己留给凌远的第一印象真的是,不说也罢。
风尘仆仆的警察难受得脸色发白,摇摇欲坠之际还紧紧扣着犯罪嫌疑人,那双熬得充血的眼睛里浮了一层水汽,疲惫不堪也挡不住正义凛然。
凌远不讨厌这位把诊室搞得一团糟的警察先生,不但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心有戚戚然。
有的职业天生注定奉献,狼狈的警察先生仿佛自带柔光,闪烁着崇高的光辉。
长久以来在半空中俯瞰芸芸众生的凌大夫“哐”一声掉了下来,稳着陆,凌大夫抖抖白袍,所以说,人啊,七情六欲都是好东西。
为情痴癫,为欲疯狂,过去,他躲得远,躲在云层里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也不过是还没遇到这样一个人罢了。
凌远面不改色地要求警察先生出示证件。
为情痴癫,为欲疯狂,比起来,这都不算啥!

4
一见钟情这件事说起来并不靠谱,两个陌生人一眼定终身,怎么听都不像是件靠谱的事情,腻腻歪歪结了婚说好了要白头到老的夫妻都能一拍两散,一见钟情连纸证书的保障都提不上,怎么可能靠谱!
凌远是如此进行心里建设的,在和警察先生分别七十二个小时内迟迟没等来咨询电话后,凌大夫默默地否定了一见钟情对自己的实际意义。
那天警察先生临走时,凌远淡定地维持着医生的高冷淡漠递过去一张名片,告诉警察先生:路上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咨询。
警察先生许是忙得焦头烂额,匆匆道了谢就头也不回地押着嫌疑人走了,凌远忍不住回想起做梦般的一个钟头,警察先生的眼睛很好看,圆圆的,蕴藏着勃勃的生机,警察先生的声音低沉得和年龄不太相符,还有些沙哑,细细拨捻着他的神经,警察先生的笑容很是疲惫,不勉强不疏离不客套,真诚自然,警察先生的脖颈延伸着完美的曲线,没入衬衣领中,含蓄地禁锢着人类本能的欲望,警察先生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着艺术雕刻一般的优雅与美感,警察先生长腿细腰,穿起制服一定英俊潇洒威风凛凛。
那是凌远头一次大概也是唯一一次相信一见钟情,男人从来都是视觉系的动物,男人对男人也不例外,可是凌远放空自己之前想,比之皮囊,或许警察先生身上自带的崇高光芒更早一步让他倾心。
这世上的惺惺相惜有时候也披着让人哭笑不得的外衣。

5
凌远快忘了警察先生。
很多年了,凌远也快忘了当初警察先生让他一见倾心的感觉。
有时候突然想起来,所谓的为情痴癫、为欲疯狂可能也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在他以为爱情到来的时候,产生的所有念头都是罗曼蒂克的教科书,脱离了实际的理论,苍白得可笑。
他记得警察先生叫李熏然,叫人听了能够会心一笑的名字,那时他拿着警察先生的证件反反正正仔细看过,他记得他的名字警号工作单位甚至血型。
所以再见到警察先生时,他毫不犹豫解开袖扣挽起袖子,沉稳地伸出手臂:“抽我的,我和他血型相同。”
你看,冥冥之中,他和这个男人还是有着一线联系的。
原来他以为是苍白的理论的东西竟然也如此的现实,原来那所谓的为情痴癫为欲疯狂不仅仅只是错觉。
原来他的一见钟情还保留着赤子般的坚韧与纯粹。
于是凌远笃定,他喜欢,哦,应该说他爱这个男人。
并非皮囊,而是全部。

6
李熏然被变态杀人狂劫持,说起来有点丢人,警察被犯罪分子劫持,这怎么和人民群众交待?
起初是不让睡觉,刑警办案子都熬成精了,不让睡就不让睡呗,李熏然心想在他被熬垮之前怎么着不得来人救他呀!
后来就注射各种神经性药物,李熏然在极度的疲惫困倦和亢奋中挣扎,他想会结束的,这个人早晚会被绳之以法。
再后来,反复的催眠反复的暗示,李熏然的世界一点点崩塌着,终于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人生啊!净是一出出意外夹着惊吓,考验着人的生存能力。
权当是一场噩梦,梦该醒了。
李熏然叫醒自己的方式很特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的那一线光明,他的枪法很好,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给了自己完美的一枪。
其实敢于自残的人都是勇士,不过,话说回来,连疼痛都能面对,人生还有什么不可以面对的?
这是李熏然疼极倒地时一闪而过的念头。
疼痛有助于清醒,疼过了改死过去还是得死过去。
世界嘈杂又安静,他听见有人叫他:
嘿,李熏然!

7
李熏然重新认识了凌远,不是凌大夫,不是凌院长,只是凌远。
凌远对在面对现实正视人生和逃避现实讳疾忌医之间艰难选择的李熏然说:“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要是实在想不开自甘沉沦堕落,麻烦把血还给我。”
李熏然觉得不能和一个道貌岸然的医科学霸谈人生讲道理,这种人犯起轴来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多年前他见过凌远,见面招呼都没来及打,就吐在人家诊室里那回,真是想忘都忘不掉。
凌远是个严谨的人,甚至让他觉得刻板,连证件都要正面反面都看一遍。
李熏然喜欢严谨的人,破案推理不严谨不成事,他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如今让他生无可恋,不是为自己夜夜难寐,只是人生绝望时他发现在医生硕大的光环之下,所谓的情爱渺小得简直不值一提。
啊,凌远是个多么伟光正的医生啊!
哦,李熏然是个多么倒霉的警察呀!

8
倒霉的警察先生颓了一段时间,没敢继续再颓下去。
伟光正的医生身边不缺少被疾病困囿的灵魂,李熏然觉得他可以去做一个不一样的,不用那么矫情。
李熏然是一个热爱生命积极治疗的好病患,凌远看着警察先生,体内的血液就要沸腾叫嚣,他已经没有借口再把两个人的关系拉得再近一些,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这种话再说就显得他矫情了。
省心的病患让凌远欣慰,痊愈出院的病患让凌远高兴,可是警察先生出院,凌远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凉在血管里,丢掉了生机。

9
亏欠和羁绊是完美的因果关系。
凌远和李熏然也完美的呈现了这种关系。
李熏然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凌远,毕竟体内的确流着人家的血,同事告诉他,失血这种事得补回来。
哦,李熏然开窍地一天三顿往院长办公室送粥,红枣莲子粥,糯米猪肝羹,四味补血汤……
反正他还不能上班,有大把的时间琢磨食谱。
凌远也不说不喝,拉着李熏然坐沙发里一块儿喝,按照李熏然同事的理论,李熏然更需要补。补到第三天,俩人脸对着脸流鼻血,凌远慢条斯理地总结:咱俩都不是多缺。
不缺血,缺心眼。
李熏然懊恼地好几天没好意思露面。
凌远很开心,血液里每一个细胞都欢乐地复苏,重新沸腾起来。

10
一见钟情也不代表干柴烈火的爱情。
种子来得和晴天霹雳似的,爱情却细水长流流了很多年,俩人再相遇冷不丁发现对方的心里都已经放了一片汪洋大海,时时都能溺毙在里头。
溺就溺吧,反正医生和警察都会急救。

11
凌远问李熏然:当年为什么不联系?
李熏然说嫌疑人太争气安安生生押回去送进看守所,他都累劈叉了,还得抢在羁押期限前面把案子结了,等忙完才发现那张名片不见了。
李熏然说那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灰暗的一天,他搞丢了他的一见钟情。
是的,他经历了很多噩梦,不堪回首的过往也已经是醒过来的梦,独独丢掉了那张名片让他的世界少了明媚。
为情痴癫,为欲疯狂,不外如是。

12
所以,一见钟情才不是不靠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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