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能走不跑 能站不走 能坐不站 能躺不坐

【凌李】十二梦境(试阅)

感谢看文的各位~
第一个梦 玻璃房
07
这世界光怪陆离,他不知所措。
空中满是悬浮不落的碎玻璃,大大小小的碎片上映着的都是他,狼狈,绝望,痛苦。
悬浮的碎玻璃勉强维持着原来的造型,一个碎玻璃罩,他蜷缩起来,闭紧眼睛,抱起手臂。
这样会安全一些,他这样想着,黑暗里的危险要靠近他,先要突破这道碎玻璃墙。
李熏然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上帝视角出现的时机似乎永远那么鸡肋,李熏然看着萎顿在黑暗里的人,想或许应该去拉他一把,那个碎玻璃罩并不安全。
音乐还在回响,时强时弱,强的时候,玻璃碎片纷纷砸落,砸在他身上,一个血眼,血汩汩地往外冒,像自来水一样。
很疼,火烧火燎得疼,他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一些,血的腥气充斥着这个空间,让他作呕。
不该这样的。
他不该怕这些,他见过很多血腥的场景,怎么会怕呢?
他试着睁开眼,试着正常去呼吸,却只能以失败告终。
太疼了,疼得他想要呻吟,好像用尽所有的力气他才听见自己微弱地哼了一声。

08
很多血腥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像是无声电影,各种各样的死者从死亡的状态里活过来,他明明没有睁开眼,为什么还能看见呢?
不是活过来,只是死亡过程的倒放。
男人张大的嘴突然闭合,放大的瞳孔瞬间收缩,最后一口呼出的气回到他的体内,红色的液体顺着蜿蜒的来路重新回到胸口的血洞里,男人痛苦地挣扎喘息。
他也在挣扎喘息,每一个画面里的死者都是这样,慢慢地悄无声息地倒放着他们的死亡过程,他拒绝不了。
他听见自己在哀求,又不知道可以求助的对象是谁,他甚至哭着央求让这些倒放结束,让他们不要死。
李熏然茫然地看着这个毫无体面毫无尊严的人,原来这就是他自己啊,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李熏然走向碎玻璃罩,脚下像是坠着一座山,沉重地迈不动步子,但他还是挣扎着迈着每一步。
你别这样,行不行?
你是我啊!
音乐像是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回荡着,忽远忽近,突然到近前的时候,李熏然听见有人问:那你是谁啊?

09
低低的嗓音结束在李熏然的耳畔,悚然回头,只有没有尽头的黑暗。
有音符在他的头脑里跳舞,魔鬼的舞蹈,每一步都踩着他的神经。
那个声音回响在音乐中,一遍又一遍:
那你是谁啊?
我是,他抬头,睁开眼看向碎玻璃罩,他看见了无数张脸,无数张脸拼凑成一张脸,我是……
李熏然很着急,更加努力地拔着腿,他想大喊:你是我呀!
像是被施了禁言魔法一样,喊不出声音。
细微的气息扑在李熏然耳畔,还是那个声音,低低的,拨弄着他的神经,那你是谁啊?
你滚开!
李熏然终于愤怒了,他用尽力气回身,挥出拳头,却被什么扯得手腕一阵剧痛,粗壮的锁链捆缚着他的手臂,他几乎动弹不得。
那个声音在黑暗的上空盘旋,志得意满地笑:告诉我,你是谁?

10
凌远注意到青年的手指微微地勾了一下,作为一个医生,他并没有像电视剧里的亲友那样激动,他知道,这也许只是神经性的反应。
轻轻叹气,替青年掩了下被子,鬼使神差地,他郑重其事地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凌远,中国人,最近在这里出差,你家人来之前,我可以暂时留下来。”
留下来干什么?凌远也不知道,他是个悲观主义者,他认为最大的可能是留下来见证这青年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知道你叫李熏然,挺好听的名字,”凌远顿了顿,补充道:“撑下去,你还很年轻。”
凌远一向是个坦率的医生,对病人、对病人家属,他不认为善意的欺骗能够帮得了他们什么,所以他认为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违心,犹豫再三,他把想要继续勉力青年的话咽了下去。
估计说了他也听不见,不是吗?
青年眼皮颤抖着,凌远又对上了那条缝,他皱起眉,忍不住问:“你听见我说话了?”又立刻嘲笑自己有病。
“李熏然,起码你要活到家人来吧,你说是不是?”凌远叹气,转身离开病房。

11
我是……
李熏然无暇顾及碎玻璃罩里的人,他想要挣脱身上的枷锁,又拖着这些沉重的负担挪向他。
你是我,你是我,你是我。
那你到底是谁?那个声音像是在逗弄幼童一般逗弄着李熏然。
我是……
“……道你叫李……”陌生的声音在黑暗中极其轻微地从他耳边掠过。
李熏然顿了顿:我是李……
“……很年轻……”
陌生的声音虚无缥缈,李熏然努力从音乐声中分辨着,盼望着它能再出现,告诉他:我叫李什么?
李熏然努力向前挣,锁链磨破了他的手腕脚腕,勒进了皮肉里,碎玻璃幕墙里的疼痛和这个疼痛重合在一起,加倍地放大。
“……你听见……说话……”
李熏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对呀,我听见了你在说话,你再说呀!
音乐又转了回来,陌生的声音消失了,李熏然绝望地看着碎玻璃幕墙里的自己,又意外地发现自己距离自己不过一伸手的距离。
李熏然咬紧了牙,用尽力气向前伸出手,背后的黑暗里冒出无数的触手变成更粗的锁链锁住他,向后撕扯着。
差一点点了。
“……熏然,起码你……”
熏然?
李熏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他尽力伸长手臂。
李熏然吗?
手指穿过碎玻璃幕墙,然后整只手,手腕,手臂,肩膀。
碎玻璃不停地掉落,从他的手、手臂划过,剧烈的疼痛爆发在肩膀上,最大的一块玻璃砸下来,插进肩膀,疼得他打了个哆嗦。
我是李熏然吗?
他哽咽着,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里面的自己。
他告诉他:你是我,我是李熏然。

12
凌远站在外围,看着医护人员围着病床忙碌。
他刚才是经历了一场生命奇迹吗?
刚刚迈出病房,里面的仪器就叫嚣着吵翻了天,凌远条件反射又一个箭步窜了回去。
呼叫,急救,他有条不紊地做着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青年睁开了眼睛,凌远忙碌着,一边对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喊着话。
医生很快就冲了进来,接替了急救的工作,凌远喘着粗气靠在墙角,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自己刚才都喊了什么。
真是有病了!
抹去额头上的汗,从倏闪而过的缝隙里,凌远看到青年重新闭上了眼。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凌远轻轻攥起拳头,给这个陌生的青年加了个油。

13
李熏然仿佛又听见了那个陌生的声音在说话,距离太远,听不清说的什么,他动动嘴唇,说:谢谢。
睁开眼,世界从灰暗变得五彩斑斓,又从五彩斑斓回归了白色。
闭上眼,他以为自己重回天堂。

第一个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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