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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旧】水浒衍生 野渡无人

好多年前的旧文了,原来的微博连着邮箱连着博客,今天一登录发现被人占了,生了一顿气,看到了这篇旧文,气就平了。。。



野渡无人

忘记是谁问过:第一面见林冲是怎个情形?
朱贵搓着手,抬抬眼皮瞥了眼斜对过墙上斑驳的字迹,浅笑着摇了摇头,第一面见林冲,是多久前的事了,说起来,那样的林教头此后也是再未见过的。
说落拓不为过,说狼狈也勉强,守在这条路上多年,面上刺字的他不是没见过,再落拓再狼狈的也见过,只是,那种境地了还堂而皇之的从墙上题下自己姓名的,他是第一个,朱贵看了多少有些失笑,不是吃多了酒,仓皇如此的一个人怎么还有这样的胆量。
朱贵向着火,仔细想了想,那日的情形记得算不上清楚了,唯一清晰地就只是林冲微狭了眼,似是叹息又更像轻描淡写的一句“当真要拿我?”如若不是墙壁上明明白白题着“林冲”二字,朱贵万不会将眼前这人与烧了草料场又杀了人的配军林冲联系起来。
如今回想起来,才觉出那时节,林冲眼中除了醉意,还有些寂然。
林冲在梁山上安顿下来,二人就见得少了,但凡见面,林冲待他总比他人多几分亲近,不多不少,恰如林冲这人的性子,清清淡淡的。
后来晁天王、宋头领先后上山,山上的头领多了,事情也多了,朱贵虽然时常上山,见到林冲的次数却是不多,大多时,他不是在练兵,就是在征战。
朱贵经人无数,梁山蒸蒸日上时,他也是有些念头的,可他是聪明人,从晁天王带人马去攻打曾头市起,他便隐约看出了梁山的未来。
安安心心地守着这酒店,未尝不是好事。

晁天王归天时,一向沉默寡言的林冲一句话便定了梁山大局,当时,人群中,朱贵见杜千与宋万下意识地换了个眼神。他二人一定也想起了几年前那出火并来,不过,王伦只那一个。
山寨上有交好的兄弟,下山吃酒时也会说些山上种种,朱贵听在耳朵里,心中有自己的计较。
头领们都是本事高强的,哪一个单拉出来,故事都能讲上几个时辰,听得多了,朱贵突然想,那个人在兄弟们嘴里出现的次数却越发地少了,提起来无非是林教头战场之上如何神勇,听得朱贵总觉得那人活得味同嚼蜡。
想起他来,朱贵便有些替他不值,那时节他又何必做那先出头的椽子,那话谁说都可,唯独他说,是给有心的人留了话柄。可话又说回来,除了他,谁说那话都定不了梁山的大势,这么些年,对梁山,有的人尽得是本分,他尽得却是心力。

朱贵见到高俅时,下意识地想起了当年林冲那有些寂然的眼神。
把这所谓的贵人送上船,朱贵拢着手在水边立了半晌,无端地就想起重阳时那场不欢而散的宴席,那人的反应叫人捉摸不透,稍想想,也只得叹息,如是反应恰和了他的性情。
宋头领或是以为看透了他的,但看透与看懂终究是差着个字呢。
朱贵想,若自己是林冲,会不会要了那高俅的性命?
想归想,终究不是自己身上的事,感同身受四个字也不是说说就真能做到的。
壁上的题字日渐斑驳,朱贵坐看着南来北往的人马,自己的那些念头也说不上究竟是不是放下了,只是习惯了,左右梁山命运的大事从来轮不到他来掺和,王伦在时如此,晁天王在时也如此,现如今,更是如此。
朱贵想,对梁山,自己也是尽了本分了。

招安,招安,悬在梁山诸人头上的未来几经周折终于尘埃落定,朱贵站在水边回望一水相隔的梁山,不自知的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来,都是红尘俗世人,从招安到封妻荫子,是跳不出的局。
山上山下热闹异常,或许兄弟们都是欢喜的吧,毕竟,没有人生来就愿意被叫做山贼草寇。
朱贵知道有人不愿意招安,恐怕这山上没人不知道,但毕竟都是磕了头拜了把子的兄弟,“为梁山大计”五个字,足矣。
人马下山时,朱贵又看见了林冲,那人勒马回望梁山上冲天大火的背影,让他蓦然地想起是谁问过那句话了。
林冲初上梁山时,王伦这么问的:第一面见林冲是怎个情形?自己如何回答的,朱贵倒是想不起来了,看着那背影,朱贵想起的是墙壁上的题诗和那寂然的神情。

招安之后,便是无休止的征战。
南征北战,北战南征,即便是整日介喊打喊杀的李逵脸上也露了疲色。兵荒马乱是百姓的度日,行军打仗匆匆,朱贵满面烟尘时偶尔也会看着路边的酒家恍惚,梁山,已经离得太远了。
南征方腊,兄弟们倒下无数,谁都不知道明日征战归来,还能不能见到彼此。
朱贵不知宋先锋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宋军每攻下一座城池就好像替方腊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童贯来犒赏三军,朱贵听说了,撇嘴笑笑,天家恩惠不过如是,怎敌得过梁山好汉的性命。
朱贵年少时也曾念过几年书,知道有句话叫做“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再见林冲,是在杭州,大势已定,囚车锁了方腊,一路征战,无数梁山兄弟尸骨埋于他乡,不得归还。
林冲前来探视时,朱贵正看着窗外出神,回神见他比征战时又消瘦了许多,脸色亦不好,朱贵便苦笑劝道:“教头也要珍重自己才是。”
林冲照例清清淡淡,同样苦笑一抹,稍纵即逝,只劝他好生将歇,再未多言,无意中目光掠过窗口,恍然刚进门时朱贵正盯着那处出神,不由自主一声叹息,朱贵笑着摇头:“水泊梁山是再也回不去了,只得将这烟渚泊船作我那酒店多看一日是一日。”
林冲默然,神情里一晃而过的寂然让朱贵没由来的心里嗟叹。

林冲风瘫消息传来时,已是大军启程前夕,朱贵病入膏肓,听完朱富的话,怔了半晌,复又转脸去看窗外,那样一个人,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
朱贵扯着嘴角哼笑,却又消无声息,说到底梁山是欠了他的。

宋江班师,正偏将佐三十六员回京,余下的便只是白纸黑字的一份名册,水泊梁山是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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