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李熏然】遇见say hi，再见say bye 45
遇见say hi，再见say bye
45 温暖是大院长的手和小警察的认真
幽深的眼眸微微一闪，凌远低笑了声，缓声道:“还有种人，不在五行，无所谓消化不消化。”
闻言，李熏然不出意外地扁了扁嘴:“建国后不许成精，你不知道？”
“哦，我是无神论者。”凌远眼角叠起了几道褶子，一本正经闲扯淡，竟然也不违和。
李熏然“呵呵”笑了两声，点的菜陆续上来了。大排档的菜，大火炝锅一顿狂颠烂炒，出锅，菜香里融着一大半烟熏火燎的味道，不同菜品吃起来几乎没什么差别。
几乎没有辣的，凌远抬眸看了眼小警察，后者正低头拿筷子，指尖触及筷子前细微的颤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故事换故事，公平合理，怎么样？”凌远眼里带着笑提议。
都没笑进眼睛里，太假了。李熏然把唯一一盘辣的酸辣土豆丝移到自己面前，眼前这个人不太能吃辣。
小李警官有极其敏锐的观察力，只要他想。
“划拳怎么样？输了的一个故事。”李熏然瞪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微微扬着下巴，像只傲娇的喵星人。
随时想挠人的样子，好像很久不见了。
“不会。”凌院长拒绝的很干脆。
“现学。”小警察理所应当地瞪着眼睛，坚持的也颇为无赖。
两个聪明人划拳，也有些让人意兴阑珊，不分高下，难见输赢，老板送过来两杯扎啤，站在旁边看了两眼，摇摇头走了。
这俩人有病吧？
小警察的指尖间或一下颤抖，都被凌远看在眼里，他心思一动，输了一招，凌远愿赌服输之前，指着扎啤:“明知故犯？”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我酒量好的很，昨晚是意外。”李熏然不以为然，端起杯子来咕咚就是一口，那架势像是怕不赶紧喝就被凌远给没收了。
冰冰凉的扎啤下肚，激得他打了个寒噤，别说真挺有用，心头的烦躁被似乎被压下了一点。
凌远的确没来得及拦，看着小警察那一脸舒坦还没释放到位就被攒眉抿嘴代替，他伸出双手去拿杯子，小警察动作比他可敏捷多了，两手一摁杯口，他竟无处下手。
对上小警察那双总是流溢着各种光彩的眼睛，凌远习惯地一收眉，凌院长的气场顿时压了过去。
“我是医生，也有职业病。”
见医怂努了努嘴，捍卫主权的神情依旧十分坚定。
僵持到老板送过来最后一盘菜，看到桌上气氛似乎剑拔弩张，关系到自己这个小棚子的安全，就出口劝了两句:“有话好好说嘛，和气生财的哟！”
凌院长叹了口气，抬眸问老板:“有常温的啤酒吗？”
余光扫到小警察一脸愕然地发呆，凌远默默鄙视自己，在李熏然这里什么原则底线都是个屁。
“麻烦拿一瓶。”
“两瓶！”李熏然迅速收回手，竖起两根手指纠正。
真想咬一口！
凌远漫不经心地瞥过那两根韧长的手指，轻轻干咽了一下。
凌远认为小警察你这样吃独食是不对的！虽然他也没打谱喝，但李熏然你自己霸着两瓶啤酒两杯扎啤，你当医生不喘气啊？
感受到了医生的强大意念，李熏然舔去嘴唇上的酒渍，掏出车钥匙丢了过去:“得有人开车呀。”
泥煤！
凌远接着钥匙，默默腹诽着这个小混蛋。
李熏然轻轻攥了攥拳头，想，还不如喝醉了。
无意中看到凌远在看自己的手，李熏然眼中闪过一瞬慌乱，低头拿起酒杯掩饰着，转移话题:“凌院长，愿赌服输，故事呢？”
凌远哭笑不得，别给小警察挖坑，搞不好掉下去的是哪一个。
“有家医院，经历了一场争分夺秒的事故抢救，本应该是大获全胜，可是呢，最后关头，医院里最好的儿科医生却被举报在这个过程中丢下了一个需要二十四小时监护的新生早产儿……”凌远低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熏然脑袋里条件反射映出了那个叫林念初的女人，喝酒。喝了半杯，见凌远似乎没有讲下去的意思，便问:“其中隐情呢？”
“那是另外一个故事，”凌远抿起嘴笑了一笑:“这个故事到这里了。”
小警察放下酒杯，伸出手:“再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保护层，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不堪暴露在人前。
“有一个混蛋，他妈天不亮就坐火车往家赶，到了家，打扫一天卫生洗了一天衣服，晚上又做了一桌子这个滚蛋爱吃的菜，结果……”李熏然咬咬嘴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低着头闷声道:“混蛋惹她伤心了。”
“原因呢？”凌远偷偷藏起一杯扎啤，小警察喝的有点多，不能让他认为酒精是最好的麻醉方式，容易上瘾。
他曾经有过酗酒的过往，还好在产生依赖之前，他的胃先造了反。
小警察抬头，嘴角蓦地挂上一抹报复的坏笑:“这个故事到这里。”
睚眦必报。
凌远无可奈何。
“……混蛋院长什么也没说，没有替他最好的朋友辩解，也没有为他最尊重的老师伸张正义。”凌远讲完这一个故事，一时有些怅惘，白天里的一幕幕似乎又在眼前重演。
李熏然抱着已经成为半杯常温的扎啤，歪着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故事，对不对？”
凌远点头。
“那个混蛋院长也没做错什么呀，工作本来就不应该被个人感情绑架。”李熏然喝了口酒，就着一个小小的酒嗝，继续说:“于情，混蛋院长好像的确不可原谅，于理，他是院长呀，如果他只是一个小医生，他大可以闹一场，然后把烂摊子留给他的院长，混蛋院长还算幸运，没人给他整烂摊子。”
小警察一脸认真，凌远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孤单。
他的阳光是这么的温暖。
似乎总是凌远在输，凌远在讲故事，讲那个医院，那个混蛋院长。
小警察也跟着骂混蛋院长，却又总是一脸认真地分析着，结论是混蛋院长没做错什么呀。
凌远后知后觉，倾诉容易让人上瘾，也容易融化掉他心里那堵密不透风的墙。
心情不好的时候，人格外容易醉。
等凌远意识到小警察醉了，小警察已经喝了两瓶啤酒一杯扎啤。显然，他的酒量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
小警察低头找了好一会儿另外一杯扎啤，无果，他抬起头，鼓着腮一脸不高兴，拿筷子戳着眼前凉透了的酸辣土豆丝。
历史的重演会不会来的太快了？
凌远有点头大，对自己轻易放弃原则阵地放纵小混蛋喝酒的行为表示了唾弃。
趁着小警察目前还清醒，凌远打着商量:“熏然，要不我送你回家？”
小警察的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凌远看了眼透风撒气的简易棚，打了个冷战。
李熏然摇头:“不回去，回去他们要担心了。”
呵呵，你也知道。
凌远默默吐着槽，招呼老板结账，等他回头，小警察已经掏出了钱包，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点生气:“我请你！”
凌远点着头:“好好好，你请我。”
老板过来结账，李熏然却低头端详着手里的二百块钱，没动。凌远看着他闭了闭眼，捏着纸币的手指好像在用力，那两张薄溜溜的纸片抖得似乎更厉害了。
凌远伸手拿住钱，微微用力往外一拽，李熏然松开手指，却没抬头。
“喝了酒，不适合吃药，”趁着老板回去找零的空，凌远皱着眉建议:“别放纵自己，调整呼吸，感觉会好一点。”
“我……”李熏然仔细想着自己想说什么，脑袋里是混乱的，喝酒好像并没什么用，他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焦虑烦躁，“我……给你打套擒敌拳吧！”
正站在一旁和老板进行金钱交易的凌院长一脸懵逼地低头看向他，小混蛋刚才说什么？
李熏然抓了抓头发，蹭去额头上的汗，仰起脸，被挂在头顶的小灯泡晃得眯起了眼:“对，我给你打套擒敌拳吧。”
我的小混蛋呀！
凌远看着小警察绝尘而去的背影，整个人都不好了，捡起桌上的车钥匙就追了出去。
他发誓，以后坚决不允许小警察喝酒！
拳带风，腿似刀。
凌远并不关注什么散打拳击跆拳道，到现在他都分不清小警察说的擒敌拳究竟是拳还是腿，可是他就是觉得他好像看到了武侠小说里的江湖高手，招招式式都透着年轻人的犀利与嚣张，那么好看那么霸气那么的让他热血沸腾。
可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啊，我的小警察！
幸亏路上没什么行人也没有多少车，人民警察酒后在人行道上打擒敌拳，说出去太丢人。
凌远冒着生命危险上前，刚要拽住小警察，眼前人影一花，胳膊就被扭住了，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丝毫不敢挣扎。
尽力扭过头看向李熏然，问:“好点没？”
李熏然松开手，蹲了下去，有些沮丧地摇着头，低着脑袋举起右手，瓮声瓮气地问:“你看还抖吗？”
凌远抓住那只好看的手:“看这个干什么？你自己控制住了，这些症状自然就好了。”
凌远的手干燥温暖，他突然记起那一晚，李熏然仰起脸看着凌远的手，那么用力，握的他那么疼，他反手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来。
一身的汗被凉风一吹，李熏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挺冷。”
凌远没敢松手，怕这小混蛋酒意上来再出什么幺蛾子，拉着他往车那里走。
李熏然看着那只手在眼前一晃一晃，随着前面的脚步不自觉地调整着呼吸，一晚上在焦躁里乱打乱撞被自己放纵又压抑的心忽地落了地。
稳稳当当的。
李熏然深吸了口气，冰凉的空气刺激的他想咳嗽，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忍不住想笑，他想，我真的醉了。
把人塞上车，坐进驾驶座，凌远感受到了局促。
瞟了一眼低头研究自己手指的小警察，怎么这么瘦！
凌远调整着座位和后视镜，让驾驶空间更宽敞一些，一闪眼，发现小警察眨着眼仰靠着车门冲自己乐，那一眼到底的蔫坏简直让人恨不得把他揪过来放倒揍一顿。
“闭嘴。”瞟到小警察要说话，凌远拒绝一切可能的人身攻击。
李熏然顿时笑成了一团，凌远就知道他憋着一肚子坏水。
这状态和昨晚挺像，看来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
李熏然笑够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凌远，你看，不抖了。”
在手指摇晃的空隙中，凌远看到那双醉意熏然的眼睛里带着笑，于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呀，不抖了，你好了。”
“我好了。”李熏然重复着，脸色却又黯然:“问题还在呀。”
“不想了好不好？”凌远发动车子，多嘴问了句:“去哪儿？”
李熏然只是歪在座位上摇头:“我身份证丢了。”
凌远发誓他在小混蛋眼睛里看到了促狭，喝了酒的小警察真的不是恶魔附身吗？凌远恨恨瞪他一眼，小警察挺委屈，眨着眼睛无辜至极:“真的找不到了呀！你昨天没还给我。”
凌远放弃和小混蛋交流，实在太可恶。
从口袋里摸出揣了一天的身份证丢过去，凌院长心情很恶劣:“收好，不许说话。”
车厢里回响着一波又一波“盒盒盒盒”。
小警察笑够了果真再没说话，只是一眼不错地盯着他，五分钟之后，第二次差点闯红灯的凌远终于顶不住告饶。
那双眼睛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凌远自认不是柳下惠。
凌远捏了捏眉心，心说自己也是有病了，怎么就绕不过这个小混蛋了呢？
“说话说话，让你说话。”凌远当自己哄孩子。
李熏然摆着手摇头:“我不常这样，今天是意外。”
不常哪样？昨天一回今天一回，好巧！凌远板着一张医务工作者脸，苦口婆心:“以后不要喝酒了，喝酒解决不了问题，你的焦虑需要自己控制疏导，不要妄想喝醉之后会舒服一点，那是恶性循环，会毁了你的身体和精神。”
李熏然手捂着脸，闷闷地“嗯”了声，对这毫无诚意的回应，凌远无奈地摇摇头:“不要敷衍，这些道理你一定都懂，为什么还要放纵自己喝酒？身体不好，就不应该任性。”
“我妈想要我恋爱结婚生孩子。”
小警察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凌远哑了火，阴沉着脸尽量不去看小警察。
“可是，”小警察放下手小声嘟囔着:“谁会愿意和一个负担结婚呢？”
“比起次次让她失望，不如一次彻底地绝望。”李熏然莫名地笑了一下，惨淡无比。
“你，你很好啊。”凌远强忍着自己各种冲动，低声道。
小警察歪着头，睁着那双亮晶晶的圆眼睛看着他，撇过嘴:“我哪里好了，你又不了解我。”
“你哪里都好，人长得好，性格又好，并且善良无畏匡扶正义，哪里不好了？”凌远理智地把无数的赞誉之词收回了大脑，他那么那么的好，无论有多少赞誉都形容不尽他的小警察。
李熏然扁扁嘴，缩回座椅:“我这么好，都没人要我。”
“谁说的？我要。”
凌远注视着前方，平静无波的声音在车厢里漾开，一圈一圈好像涟漪。
李熏然咬着嘴唇，照旧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车过了一个路口，转进了自己家小区，凌远才扭头看向小警察，问:“什么错？”
“不是你喜欢我，”李熏然蓦地绽开一抹笑颜:“而是，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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