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感谢看文的各位

遇见say hi，再见say bye

24 好奇是一切可能的开始

凌远用力捏住眉心，闭着眼睛挣扎在要不要打电话的两个选项里。

时间从来不等人，凌院长大概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李熏然，然而已经九点多了，小警察还没来报到。

凌远开始有些气恼，那个家伙是不知道自己身体吗？天底下还有比治病更重要的事吗？

虽然凌院长也没意识到身为一个资深胃病患者他没什么立场指摘李熏然，但显然，天底下比治病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了。

比如说查案。

李副队把自己瘫进椅子里，光斗志不斗勇也怪伤神伤身的，连着审了两个人，大脑高速运转了七八个钟头，这会儿他连半个脑细胞都不想浪费了。

李熏然倒是没诳关永江，关永江的套路还是几年前的，先赖赖不过就沉默，你和他打感情牌，他和你哭诉生活不易，最后拖不过，撂了。

匆忙见了柳长平一面回来，李熏然心情就不好，审关永江时，李副队整个人散发着挡我者死的阴郁，却也并非完全是迁怒。

他爸当了一辈子警察，他也干了这么多年，李熏然深以为惩治犯罪远远不是一个警察的最终目的，惩治说到底只能是维护社会安定的一种手段，他最烦被处理过的人再次违法，这往往会让他有种无力感。

关永江一开始抹眼泪，他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字字戳心，隔壁过来视察工作的李局长听得一愣一愣的，问吴队长：“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

吴队长一脸无辜：“这是跟谁学谁吧？！”

土匪头子面不改色地背起手踱了出去，熊孩子好地方怎么不学！

一年前关永江开始赌球，几个月的时间把这几年攒下的钱输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好不容易安生过了几年日子，这么一折腾，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前段时间和他提出离婚，他也是无意中听人开玩笑说这年头两件事来钱快，一是诈骗二是贩毒，关永江为了还清赌债挽回家庭，心一横决定铤而走险一回，几经周折搭上了五哥的下线，他负责接货往西部某城市运，走这一趟的报酬足以还清赌债。

运气这东西说不准好还是坏，关永江第一次接货就赶上李熏然带人埋伏徐大龙他们，他坐过牢，隔老远就能闻到警察身上的味儿，压根就没敢露面，找了个藏身的地方远远观察着事态发展，后来眼瞅着当年抓他的那个小刑警敏捷地跳上车，关永江就有些认命。

这辈子大概就栽这个姓李的警察手里了。

后来他听说人是被抓了，但该他运走的一公斤毒品没了下落，五哥手下人找过他，以为是他昧了，他也冤，拿老婆孩子发誓他连粉儿啥样都没见着。

他是不死心，觉得五哥既然找这一公斤毒品，说明警察也没拿到，他心里小算盘拨拉得噼啪响，说不定他走了狗屎运就能找到呢？拿去卖了不比走货挣得多！

然后，他就被李熏然给摁住了。

吴队长派人去蹲关永江提及的那个五哥的手下，李熏然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有了些收获，聊胜于无。

唐虎那边交代得很痛快，这个三人小组里，他的确是主要人物，负责交接货，都知道和毒品沾了边没好下场，他也留了个心眼，事情大多让徐大龙出面去做，真出了事，他也摘的出来。

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唐虎一交代顺出来一条线，队上的侦查员都撒出去了，该蹲的蹲，该查的查，一时间办公室里又清了场，李熏然默默地对着桌上的杯子发功，妄图用意念让杯子自己送到嘴边来。

他嗓子疼的厉害，审到最后，说话都像是拉个破风匣子，审完人办完各种手续再和吴队碰了头确定了接下来的侦查方向，李副队彻底和原来那醇厚低沉的声音说了再见。

昨天下水吹风作下的业往回找的挺快，李熏然一边听着喘气时气管拉弦似的响，一边伸长手臂摸过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李副队呼吸一顿，擦，忘了这回事了！

接起电话来，一个都听不出来人动静的“喂”字直接让电话那头的凌远哑了火，再多说一个字显然都是对李副队的折磨，李熏然索性不说话，等着那边开口。

凌远叹气，说：“李副队，工作再忙，针总是要打的，如果实在抽不开身，我去找你。”

“不用……”李熏然皱着眉，生挤出这两个字来，歪着脑袋用肩膀夹住手机，拧开杯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冰凉的水划过咽喉还不到一秒的时间似乎挺舒服，可一往下咽就觉出疼来了，他只好悻悻地放下杯子重新拿稳了手机。

电话里凌远似乎有些生气，李副队心虚，觉得人家生气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说好的事情，这都九点多了。

另外，这个凌院长也够实诚的，居然等到了现在，李警官觉得自己实在有愧人民警察为人民这句响亮的口号，哪有让人民群众这么一顿好等的人民警察啊！

凌远按捺着没把心里那股无明业火发到小警察身上，保持着冷淡的语气谴责了李警官不重视身体这一行径，最后下了通牒：“我在办公室等你，每天抽几个钟头输液和肺炎住院，哪个更耽误工作，李副队应该有数吧。”

凌远说完就极为强势地挂了电话，李熏然握着电话呆坐了好一会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可怜的大脑表示太累了正在罢工，懒得去想。

李熏然抓了抓头发，挣扎着爬起来，穿上外套，拎起水杯，边走边给他爸发了条微信，说晚上在队上凑合一宿就不回家了，叮嘱老头自己量量血压，别忘吃药。

他爸直接回了一条语音：“好。”

简洁明了。

李熏然心大估计也是遗传。

听完他爸的回信，李副队顺手搜了凌远的手机号，申请加凌院长的好友，第一医院的院长呢！咱好歹也是认识名医的人，以后头疼脑热的省了跑医院了，直接咨询专家，多好，省时又省钱。

凌远这边挂了电话正在给自己进行心里建设，他刚才越界了，关心则乱啊！小警察那么正直，大概也不会觉察出什么吧！凌远又开始给自己洗脑，他不会再越界了，结交一个普通朋友也很好，不是吗？

手机提示有新微信消息，打开一看，凌院长心里建设算白做了，两手捧着手机开始抿嘴乐，小警察申请他微信好友了，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可乐。

之前说要和小警察保持距离的那个人是谁？

好友申请秒过，李熏然撇嘴，还真是凌院长的行事作风。

车还没发动，凌院长的微信消息过来了，李熏然对着手机屏幕默了半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凌院长问他吃饭了没。

李熏然一贯实在，歪着脑袋琢磨了几分钟没琢磨出来哪不对来，于是诚实地回了个：没。

咳嗽嗓子疼，连着胸口也疼，疼的人恨不得把五官纠结在一起，李熏然咳完了，果断决定不开车了，为了其他车辆和行人的安全着想。

打了辆车，说明白目的地，李熏然就窝在后座玩手机。

凌院长的朋友圈里的内容无趣得和他微博有的一拼，也少的可怜，估计这个人就是把微信当做一种方便的通讯手段吧。

实在太无趣了！

李副队再次给凌院长盖章定论。

手机一震，凌院长说他在医院大门口等他，留了车牌号，让他跟着车走。

诶？李熏然规规矩矩坐直了，问：去哪儿？

凌远回的很快：你没在开车？

出租车。李熏然追问：你要去哪儿？

凌远答非所问：那就更方便了。

李副队开始磨牙：凌院长打算干什么？？

凌远笑得眯起了眼睛，他的小警察要亮爪子挠人了：拐卖人口。

谁说凌院长无趣来着，李熏然鼓起腮帮子蔑视了一下识人不准的自己，手指在屏幕上乱飞：等会儿，我打110。

小警察比他想的要好相处的多，凌远笑出了声，没再回他，再聊下去，他就把不住自己了。

车在路边停着，打了双闪，倒是很惹眼，李熏然敲了敲车窗，凌远降下车窗又开了车锁，示意他上车。

李熏然退了两步弯下腰，手肘撑在车门，手指搭在了车门内侧，歪头看着凌远收拾腿上的笔记本，这说明他刚才还在工作，啧，简直就是鞠躬尽瘁的典范。

“违章停车。”李副队严肃着一张人民警察脸，端着绝不徇私枉法的口气，就是声音沙哑得破坏气场。

凌远收好电脑拧身放到车后座，这才对李熏然淡然回道：“我开了双闪，临停。”

剑眉微挑，李警官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路面上有车经过，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划过，在凌远看来，那双精神的鹿眼里刚刚好像流淌过了整条星河，纯粹而且充满了诱惑。

“李副队不敢上车？”凌远勾起了嘴角，笑的浅淡，又满是不自觉的宠溺。

李熏然微微鼓起了嘴，拉开车门坐了进来，然后对着凌院长瞪了瞪眼睛，为什么不敢？

“不怕我卖了你？”凌远克制着想揉小警察脑袋的冲动，挑衅地斜睨过去。

李熏然蹙着眉，哑着声商量：“五五分。”

饶是凌院长智商过人，也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小警察这惜字如金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大笑着点头：“成交。”

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李警官打出一行字举给凌院长看，笑得一脸狡黠得瑟。

凌院长车都开出去好几里地了才琢磨过滋味来，这买卖自己还得贴钱来着！

瞅着空偷瞄了一眼小警察，小家伙真的这么正直吗？

李熏然坐在凌远家的沙发上输液，电视机播着走近科学，李警官表示十有八九是伪科学的科普都是耍流氓，索性低头玩着手机，备用手机还是爱疯四，一只手玩起来绰绰有余，百无聊赖地翻着微博，看到奥美拉唑，不由得一顿，正主这会儿正在厨房忙活，说是给病号做顿病号餐。

这待遇真叫人心里发毛！

李副队大脑早就复了工，多少琢磨出究竟哪儿不对来了，当初他暗恋简瑶的那些年，做的大抵也就如此了。

可他俩这才认识几天啊！

按理说，李熏然该扭头就走的，他的生活经历已经够奇葩了，实在不需要再添加什么新料了。

可这人也奇了怪，他冷不丁想起被自己扫到角落里的那个类比，内心里是被惊吓到了的，但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李熏然表面上依旧可以做到淡定如一，心里还是像被猫爪子挠了似的，非试不可地想知道凌远那条危险的线究竟在哪里是什么。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

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这会儿冷静下来，李熏然心里有点发虚，拿着破案的心思对这件事真的不是职业病吗？

也许是职业病吧！

职业病也是病，得治！！

在破案上，李副队一向有魄力有干劲，可比谈恋爱擅长多了。

三十年的人生只有一次失败的暗恋经历的李警官已经下意识地把凌院长在暗恋他这件事划归到破案思维解决。

这样复杂精彩的心理活动终结在凌远端过来的面条上，李熏然咽了咽口水，嗓子疼，可这挡不住一个吃货的心。

眼巴巴瞅着凌远又端过一碟码的整整齐齐的黄瓜，李熏然笑开了眉眼，丢掉手机，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凌远搬了个矮凳过来，在他斜对面坐下，笑容清浅语气平淡，一切都显示着该有的距离：“吃吧，小口吃慢慢咽。”

“你吃了吗？”李熏然眨了眨眼，问凌院长。

凌远点头：“在医院吃过了。”说着打开了电脑，他还有个邮件要回复。

李熏然一边吃一边暗暗打量凌远，绅士有礼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每一个场景都能让人明显觉出疏离感，但所有的事情凑到一起就不对了。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