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撑脸求评，虽然我不是萌妹纸
感谢看文的各位
以下，正文

～～～～～～～～～～～～～～

遇见say hi，再见say bye

11 倾诉是你听，我说

“借朋友的，我的送去洗了。”李熏然脱了外套挂好，去卫生间洗手，心想着下次去医院把衣服还给人家，想着想着就有点走神，凌院长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典型的医生和典型的行政管理人员完美结合体，大概意思就是基本上这种人不太招人待见。

这么想对凌院长似乎有些不太公平，李熏然打着肥皂搓着手扁嘴，有时候人也不是那么冷淡高冷又老于世故的，就像今天，想到凌院长板着脸一本正经诓程家老太太，李熏然忍不住笑了，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假正经？

再想想那个人拿着听诊器走过来的样子，李警官下意识打个哆嗦，说到底医院那种地方还是离远点好，医生更是别打交道才对。

从香港到美国再回国，从北京到省城，他住院都住出心理阴影了。

吃饭时，熏然妈妈苦口婆心劝她儿子得空去相个亲，赶紧给她找个媳妇回来，她也好歇歇，哪有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赖在家里的！

李熏然咬着筷子琢磨了一下，觉得她妈最后一句说的有道理，就顺水推舟打申请要搬出去住，美其名曰培养独立生活能力，将来好宠媳妇。

局长夫人被一口稀饭给噎住了，顿了半晌，才幽怨起来：“儿大不由娘，早晚都是要出去过的，搬吧搬吧，养个儿子有什么用呢！”

诶？李熏然这稀饭也喝不下去了，给他爸使了半天眼色，李局长一眼观到心，不上赶着讨没趣的立场十分坚定，李熏然无奈服软，表示找好了地方再搬，尽量在此之前给她找个儿媳妇。

他妈一肚子火还没发，李熏然的手机就响了，欢快的铃声唱的一点也不应景，李熏然身轻如燕窜过去接电话，逃过了新一轮紧箍咒。

来电显示的是柳田的班导，接起来之后李熏然听到柳田沙哑的嗓音细细软软的，她想见他。

挂了电话，李熏然拧着眉分析了了好一会儿，柳田这所谓的“想见他”大概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见面，而不是想通了要配合警方，确定了这点，他也没心思喝他的小米汤了，三两下套上刚脱下不到半小时的风衣，给他爸妈告假：“我出去一趟，晚上别等我了。”

局长夫人一句“你吃完了再去啊！”都没喊出口，就听见关门的动静了，她也没胃口了，拍下筷子怒：“他追瑶瑶的时候能和办案子一样积极，我现在都抱孙子了！”

李局长嚼着咸菜，点头附和。

局长夫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自己闷坐了一会儿，重新拿起了筷子，心疼地自言自语：“我看然然这两天又瘦了。”

“嗯，天天喝稀饭，能不瘦嘛！”李局长咕咚咽下嘴里的稀饭，再次附和。

白天在派出所，李熏然见到了程建军。

三七分头，无框眼镜，人到中年依旧保持着不错的身材，言行间能流露出他处世的圆滑，可惜涉及他家人的切身利益，言语圆滑也掩不住各种钻空子的强词夺理。

李熏然当时想到了在网络上臭成一片的媒体记者，真像啊！

见到李熏然，程建军的眼神飘忽，绝大多数嫌疑人看见他时都是这样的眼神，心虚。

程家老太太批评教育后就被程建军领走了，年龄太大，派出所也不敢留太久，进了派出所，在病房里恨不得单挑李警官的老太太就怂了，呜呜嗷嗷拍着大腿哭到他儿子带她走。

李熏然的同学被哭得脑仁疼，人走了提醒他，这家人一看就难缠，让他小心点，搞不好就是个钉子户。

李熏然笑笑应着，他也等着看程建军究竟想怎么闹。

李熏然进了住院楼电梯，眼瞅着电梯门要关，一条身影敏捷迅速地闪了进来，李副队一面惊讶着凌院长身手矫捷，一面莫名觉得尴尬，他还穿着人家的衣服呢！

凌院长已经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西服，打眼一瞅，西装革履的，好一派医学精英的形象。李熏然条件反射就想撇嘴，表面维持着很好的平静淡定。

“凌院长加班啊？”

“李副队查案啊？”

两个磁性十足的低音一重合，让电梯里零散的两三个人纷纷侧目。

凌远进来时还紧敛着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解释：“有个危重病人，我回来看一下。”

这样一说，李熏然顿时觉得凌远形象高大起来，救人于分秒之间的……上帝啊！李警官往楼层按键伸出手，一面微歪过头问：“凌院长去几楼？”

顶灯打下来的光恰到好处的投在他脸上，脸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了，小警察的眼睛真好看，不是犀利不是平静，转瞬即逝的灵动活泼，小警察或许并不是个无趣的人。发现了新大陆的凌院长这样想着，却还保持着该有的平静疏离，客套着：“十一楼，已经有了。”

手停在半路又收了回来，“这么巧，我也去十一楼。”李熏然说着就想到了早晨爬楼时的狼狈样子被他撞见，不自觉地努了下嘴。

凌院长失笑，对呀，果然很巧。

小警察的手不做外科医生有些浪费，小警察的小表情其实还是很丰富的。

电梯叮得一响，凌远朝李熏然点头笑了笑，门一开就闪了出去，李熏然跟在后面出电梯时，凌远步履匆匆间已经从护士手中接过白袍，双手一抖展开白袍穿了上去。

穿个工作服还整得这么有型？李熏然远远看着白色衣角翻飞，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骚包！转个身，李警官就把凌院长在电梯里还高大无比的形象忘了个干净。

楼梯间常年不见阳光，总是透着些阴冷，病房里人多，柳田显然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想来想去，也只楼梯间这个几乎没太有人来的地方了。

小姑娘抱着膝盖坐在一级楼梯上，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肥大，也更加衬托出了她的病苦之态。

李熏然拉开半扇隔火门，用自己身体抵住，走廊里的光亮就照了过来，借着光，他发现柳田红肿的眼睛正盯看自己。

“今天对不起，我不该冲您发脾气。”女孩儿的道歉很真诚，手臂垂落在脚踝边紧张地卷着裤脚，目光也避开李熏然落到了他鞋面上。

“没关系，我能理解。”李熏然也放软了声音，浅淡的笑容拂过嘴角。

柳田又抬眼重新看向他，小声问：“李警官相信我吗？”

李熏然沉默了几秒，实话实说：“我相信事实和证据。”

女孩儿眼里好不容易燃起的期待又一点点暗了下去，眼看着又蓄起了泪水，李熏然语带叹息：“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勇敢地面对，配合我们，我才能看到事实究竟是什么。”

“我爸爸今晚就到了，”柳田说着哽咽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我家有三个娃，我哥小时候爬树摔坏了脑袋，成了残疾人，小妹学习不好，读完高中就跟着爸爸去南方打工了，家里我妈一边种地一边照顾我哥，挣的钱全供我哥治病和我上学，他们都说日子紧巴点没关系，二妮儿读好书出息了，家里就好过了。”柳田絮絮说着，眼泪无声地淌着：“可是我学的专业不好，毕业就是失业，我想考研，学新闻，将来再考个记者证，找工作就能留在城市里，不论地方大小，挣钱总比会村里多，爸爸妈妈和妹妹就不用那么累了。”

“爸爸不愿意我继续上学，他不信我念了四年书讨生活还能不如他一个小学文化的，我求了很久，他答应了。”

“学姐说要多读教授的著作文章，最好能和教授联系上，多交流了解，所以我就给他发了邮件，希望得到他的指导。”

“谁？”一直安静听着的李熏然突然发问。

柳田垂下头，手臂又重新抱紧了双腿，整个人缩了起来微微发抖。李熏然脱下外套伸长手臂递过去：“给，披上，这里冷。”

胳膊都伸出去了，李熏然才想起这衣服不是自己的，柳田接过外套之后，李警官挠了挠后脑勺，凌院长大概不会介意吧。

“是程教授，”柳田又哭了一会儿才能继续诉说：“我不是那种人，爸爸妈妈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也一直教我女娃要自爱，他的确给了我很多指点，那天他说有些复习资料要给我，因为是纸质版的，得我自己去取，我去了他办公室，他不在，问他他说在家，让我去他家拿，教职工家属院就在学校里，我就去了，开始还很好，后来就……”

“他说如果这件事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就把我名声搞臭，让学校开除我，我拿不了学位证毕业证四年书就白读了，我怕的要命，我家那么辛苦挣钱供我读书，被开除的话，我爸爸会打死我的，妈妈也会伤心死……”

“他这样的人怎么还配当教授？”

“他家里的人怎么还能那么理直气壮？”

柳田把脸埋进臂弯里，啜泣着：“我不是那种人，她怎么能那么说……这些人怎么还能相信她的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说的那么难听？”

李熏然背倚着门，只穿一件衬衣的确有些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蹲了下去，这时候，他并不认为安慰有用，环境和舆论短期内不会有改变，他体会不了她的心情，并且人在这种时候往往只能看到悲苦。

柳田哭了很久，李熏然一直到她声音低了下去才开口：“那些说三道四的人，你封不住他们的嘴，左右不了他们的想法，也不能跑去他们面前证明自己，那就无视吧。”也许这对自己管用，对一个女孩子，李熏然心底叹息，大概实在没什么用处。

柳田抬起脸看着他，问：“你真可以当听不到吗？她说你也说的那么难听。”

“当警察，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我八辈祖宗都不知道被问候过多少回了，都听进心里去，我祖宗得爬起来把问候他们的人带走百十来个吧。”

柳田脸上挂着泪，却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李熏然也笑了：“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有了新的话题，那些人很快就会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因为那些事和他们无关，其实，他们和你我原本也是无关的，你在乎了他们，他们却不在乎你，这多不公平。”

“不用在乎吗？”柳田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可是，有的事是不一样的。”

“还能比现在更糟吗？”李熏然问她：“但我们可以试着让事情好起来，对吧？”

看见柳田垂眸不语，李熏然趁势追击：“我相信事实，你愿意让我查清这个事实吗？用事实让那些说三道四的人闭嘴。”

楼梯间陷入了安静，柳田绞着手指苦苦挣扎着，走廊里家属的低语含混不清地传过来，李熏然扭头看向走廊，白色的衣摆从他眼角闯了进来。

“李警官，你是好人，今天那个医生也是好人，谢谢你们。”

李熏然一愣，下意识转过脸去看戳在走廊里的凌院长。

柳田站起来，做好决定的女孩儿脸上总算有了一抹坚强：“我会配合你们的。”

李熏然轻轻吐出口气，也站了起来，又接过柳田递还回来的衣服，心虚地瞟了眼凌远，得，被抓了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