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能走不跑 能站不走 能坐不站 能躺不坐

【楼诚】说时依旧 09

说时依旧
09
1945年的初春,天气尚未回暖,万物不及复苏,对明楼来说,清冷的明公馆也没有了最后一丝家的温暖,整个上海,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寒冬。
明楼坐在书房里,没有开灯,阿诚坐在楼梯上,也没有开灯,偌大的家在黑暗里清冷的仿佛没有人气。
距离明楼拿到那份命令和回复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阿诚反而比他更沉得住气,回家的车开的很稳,甚至从容地做了一桌明楼爱吃的饭菜,絮絮地交代着这个家吃的用的都在哪里日常起居要注意什么各个季节的衣服都收到了哪里,琐碎的事情好像怎么都说不完,明楼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拧着眉听,又一句也没听到心里去,到最后,阿诚不说了,只是看着他好一会儿说:“大哥,你稳住了,我才能不怕。”
明楼声音发紧,几乎咬着牙恨道:“你给我说这些事情是想让我稳住吗?”
阿诚却笑了:“是我的错。”
明楼猛的起身进了书房,他说:“会有办法的!”如果没有,一起走一条死路也未尝不可,可是他可以有这个念头,却不能轻易去做,他一人生死可以不计,但他担着的人命和事情不能不计。
明楼相信这些年历练下来阿诚不会有纰漏,唯一的可能就是组织里出现了叛徒。
“拔除毒牙。”
“理由?”
“共党嫌疑。”
军统的回复至此,没有给明楼留下任何的回旋余地,在即将执行清除日军高官计划的前一天下达这样的命令,明知道阿诚是他的副官,明知道所有的电令都是通过阿诚之手交给自己,这样毫无顾忌毫无掩饰的命令只能是军统上层甚至可能是戴笠亲自下达的,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对他与阿诚之间铜墙铁壁的关系了如指掌,对阿诚于他的忠诚了如指掌。拔除毒牙,也是对毒蛇的考验,相同目的不同措辞的命令一定还下达给了另外的行动小组,恐怕清除明诚后面还要附加一句后续待命,只要阿诚不死,他们就会找机会杀了他们俩。军统上层只怕已经明确了阿诚中共地下党的身份,对他还存着怀疑,一纸电文把他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在办公厅明楼捏着阿诚递过来的电文,满心的愤恨,国难当头,兄弟阋墙的事情明里暗里从未断过。阿诚那时握住了他的手说:“只有一条死路,我走!大哥不能!”他从阿诚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决和果敢。
独独没有不舍。
明楼恼极揪着他的衣领问他这话将他置于何地?阿诚眼里蓄起了泪,颤着声音说抗战胜利在望,他不能让大姐的血白流。明楼被击中了死穴,颓然落座。
刺杀日军高官的行动原本不需要阿诚亲自动手,命令让阿诚去,军统一定设好了陷阱,去,即是送死,不去,就坐实了明楼共党身份,死,是早晚的事,区别只是死在日本人手里还是军统枪下。
以阿诚的赤子之心,为了上海地下工作维持至今的局面,他不会拉着明楼同生共死,更何况,这个人是他的大哥。

明镜紧紧抓着明楼的手,两个人的手都那么凉,明知道事情早已有了定论,她还是抱着一丝期望看着他:“你有办法的,明台那时那么凶险,你都救了他回来,你一定也救了阿诚对不对?”
明楼闭上眼绝望地摇着头:“明台那时计划周全,阿诚前前后后铺好了道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策划部署,一环一环毫无脱节,这一次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设计补救,我要在汪伪政府继续楔下去,日本人必须要杀,阿诚也一定得去,那么多年最怕的就是被我们自己人从背后打枪,这一枪太狠,是逼着我去做选择,保自己还是让这么多年潜伏工作功亏一篑。”
“阿诚暴露,中共地下组织的同志就不能再启用,青瓷发的最后一条电文就是任务取消让他们静默隐蔽,刺杀计划更多了危险,我们手里能用的力量算来算去就只有江湖帮派,他们做不了特工的工作,阿诚即便带着去了也只是鸡肋。”
“那个傻孩子一定去了……”明镜捂住了嘴,怎么也挡不住自己的呜咽:“明楼,他是你的弟弟啊!你怎么就放他去了?”
“是啊,我怎么就放他去了……”明楼咬紧了牙,他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阿诚去了呢?

晨光熹微,明楼看着阿诚对着明镜的遗像磕了头站了起来,眼前的青年挺拔得如同白杨,坚韧清傲,一错眼,似乎能看到他少年时的模样,看到他眼里心底对自己毫不动摇的信赖与仰慕。
阿诚拿过一个本子递到他手中:“我回来,你便还我,不回来,你闲来无事就翻翻,有用。”
明楼如鲠在喉,艰难地张开嘴:“你必须回来!”
青年蓦然间笑得愧疚起来:“这次我不愿与大哥同生共死,大哥别怪我。”
明楼一把将他拢进怀中,低声哽道:“阿诚,除了信仰,我只有你了!你要活着,天涯海角走到哪里都好,离开上海,也不要和我联系,你活着这样我也能活。”
他记得阿诚小时候一直最爱哭鼻子,遇到委屈或伤心事就一个人躲起来默默流泪,现在却只红着眼睛一滴泪都没掉。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两个人齐齐看向电话,阿诚要过去,却又被明楼死死拉住,他回头看着他,铃声很执着地回响在空阔的家里。
“大哥……”阿诚轻声笑着。
明楼松了手,阿诚去接了电话,行动即将开始。
看着阿诚穿戴好衣物又直直跪在自己面前,明楼觉得那根牵在自己心头的线最终是要断了。
“哥哥……”阿诚哽了一声,随即抿了抿嘴:“保重。”
明楼觉得自己的脚仿佛被钉在了地板上,他看着阿诚闪亮的眼睛,一字一字叮嘱:“你必须活着,等胜利那天,我在上海等你!”
阿诚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掩饰压抑的儒慕就在那双含着泪光的眼睛里,明楼看到十岁的阿诚逃出生天泣不成声,看到安静的少年站在书案后一笔一笔写着“诚”字,看到他咬着笔头对着书冥思苦想的样子,看到如同小树一样的少年站在甲板上回望故乡,看到阳光洒满画板后专注创作的青年的肩头,看到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说“哥哥,饶命”的阿诚,看到长途跋涉归来倚着窗台几乎睡去的青年,看到自己一侧身一回首就能看到的那双坚定沉稳的眼睛……
明楼站在空空荡荡的客厅,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渺小如尘埃,对这世界的黑暗没有半分的招架能力,他从那么小照看到大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他的视线,头也不回地走上了那条死路。

上海解放后,明楼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去找去查,他是阿诚的上线,阿诚几乎所有经历他都清楚,他能找到的关于阿诚的最后一句话是当初他亲自发出去的电文:任务完成,青瓷暴露,牺牲。
他的阿诚,被他丢在了45年初春的那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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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哥依旧活在大哥记忆里
我不擅长写谍战,可以说是根本不会,所以本章的所有纰漏,我领了,欢迎批评指正。
下章阿诚哥就可以正式登场了。
平安夜快乐~
谢谢看文的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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