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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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李熏然】遇见say hi,再见say bye 71

感谢看文的各位~

遇见say hi,再见say bye

71牺牲是有的痛只有最亲的人知道


李熏然有些恍惚,他突然记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以见习警员身份见到吴队长的场景。
老旧的队长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实习生,正在坐立不安的时候,一个人推开门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他条件反射从椅子上弹起来立正,队长却在身后哈哈大笑,指着他用分牲口的口气告诉后来的吴队长:喏,挑剩下的,就这个了。
吴警官黑着脸,明知故问:李熏然是吧。
他努力让自己在两个老刑警面前看起来不那么紧张狼狈,昂首挺胸地答了一个是字,队长笑声更加豪放,吴警官掏着耳朵嫌弃他:干什么?喊号子呢?听得见!
他扭头看看笑得不怀好意的队长,再回头看看明显不待见自己的未来师父,偷偷地干咽着。
吴队长最初不看好他这个徒弟,虽然成绩样样拔尖,但白白净净干干瘦瘦的像个没成年的小孩儿,这样的刑警带出去对犯罪分子没有威慑力,关键他还是副局长的独生子,吴队长看他的眼神总像是在看一个大麻烦。
他跟着吴队长学了很多,挨过他的骂,挨过他的踢,实在惹闹了他也被指着鼻子警告不许再喊他师父,他没这么不开窍的徒弟。
后来,他就真的不再喊他师父了。
吴队说小子你也开始带实习生了,叫别人师父镇不住那些心高气傲的毛头小子。
他坚持着不改口,可再后来他当了副队长,再叫吴队师父,吴队直接抬脚就踹,踹了半个多月,他规规矩矩叫他队长。
算上毛都,他带过三个实习生,之前两个先后都调离刑警队了,无一例外,他让实习生管他叫哥。
师父两个字太重,他太年轻,承担不起。

李熏然眼眶涨得厉害,他垂着眼,抿紧了嘴。
李局长站在桌后,双手撑着桌面,微垂着头,该说的话说的十分艰难,该做的事再艰难还是要去做,办公室里的气氛悲恸压抑,大家看着他,满目悲戚。
他抬抬手,哑着声道:“去勐腊的同志抓紧时间,准备好就出发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边及时联系家里,其余同志再留一下。”
主抓毒品案的晋副局长沉声应着,离开办公室,每个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放轻,李熏然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一部默片中,那么的不现实,然而李局长的声音却又如此的现实。
“刑警队目前能抽出几个人?”李局长看向李熏然。
李熏然下意识地抬眼,张了张嘴,话未出口,眼中积蓄的液体先一步落了下来,他飞快地抬手蹭去,勉强压抑着哽咽回答:“二队都在黑枪专案上,三队人在拐卖儿童案上,四队有个故意伤害快结案了,”他张着嘴顿在那里,又艰难地让自己发出声音:“一队除了公差,还有两个人在专案组,算上实习生和内勤,能抽出五个。”
李局长点点头,语气沉重:“已经通知专案组的两个同志跟着晋局去勐腊了,你把这五个人分一分,我们、我们得通知家属,还有很多后续的工作要做。”
李熏然机械地点着头,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最初的慌乱和悲痛随着李局长布置工作像是泛滥的洪水被引到了一条勉强修好的河渠中,纵然无声咆哮,也只能收敛按捺,他们能做的不能只是在这里悲伤。
突来的噩耗,行动组蹲点的时候与犯罪分子意外接触,遭到犯罪分子武装抵抗,一行人伤亡惨重。
大梁子没坚持到医院,吴队还在抢救,生死难测。
后续工作千头万绪,他们也没有时间只在这里悲伤。
去勐腊的小组很快就出发了,带着悲恸飞越大半个中国,去交接案子,也是接他们的战友回家。
两个女内勤左右搀着大梁子的爱人,怕她倒下,两个人无声地哭成泪人,这时候,除了眼泪,她们也不知道还能给自己的战友什么。
李熏然挂断电话,让大梁子爱人坐下,哽着嗓子开口:“机票订好了,还有时间,嫂子,你看看还要收拾什么东西,我帮你。”
她表现得比李熏然想象的要镇定,擦去眼泪,新的泪水又漫了出来,她摇头:“还有肉肉,她在幼儿园,我来不及去接她,我、我给她爷爷去电话了,他明天才能到,肉肉怎么办?”
“有我们,嫂子,有我们,我去接肉肉,你放心,肉肉交给我们,你放心……”李熏然忍着眼泪几乎语无伦次,那个肉呼呼的小胖丫头还那么小,怎么就没了爸爸呢。
她茫然地点着头,不停地擦着眼泪:“我没和她爷爷说梁子的事,他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我找个时机慢慢和他说,我们照顾他,我们一定照顾好他和肉肉。”李熏然紧紧攥着衣角,哽咽着。
他在一片呜咽的哭声中好像听到了入警时的誓词,他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每一个字都像是墓志铭,深深地刻在这个不再完整的家里。

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小警察像是从凌远的身边消失了一样。
凌远有一点惶恐,他害怕失去,他如今正视了自己的恐惧,他在害怕失去李熏然。
从昨天李熏然拒接了他的电话起,至今已经快三十六个小时了,凌远起先以为小警察在忙案子,可是小警察拒接电话,连微信短信也不回,这不正常,之前再忙小警察也会抽空回他。
凌院长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再坚固如钢板一块,这一次也被韦主任看穿了本质,韦主任恨铁不成钢:“凌远你至于吗?他一个警察还能丢了不成!”
凌远食不下咽,坐在餐桌前攒眉凝思:“就因为是警察才不放心,万一他去执行什么危险任务呢?”
韦主任一时也语塞,半晌干巴巴地怼过去一句:“你打谱做警察家属,就得做好这种心理准备,这才刚开始,你别把自己逼疯了,这还是我认识的凌远吗?”
凌远横他一眼,他说的有道理,他要学会适应警察家属的身份。
但这样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凌远想再给李熏然发微信,又觉得自己矫情,纠结犹豫的时候,韦主任把手机递了过来:“哎,你家李副队是不是在忙这件事啊?”
微博上的一条都算不上新闻的消息,潼市公安局刑警队民警执行任务时一死一伤,寥寥几句话,没有更详细的内容,也有很多网友转发,入目屏幕上一片蜡烛。
凌远仔细读了一遍微博,事发地在勐腊,他蓦地松了口气,随即又替小警察担心起来,都是他的同事,他该有多难过啊。
韦天舒拿回手机也点了根蜡烛转发,一边叹息:“图什么呢,拼死拼活这么不要命,到头来只有这些看得见摸不着的蜡烛。警察和医生,真是同病相怜。”
凌远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三点一刻的微博,没有更新,最近的一条微博下很多新的评论都是在询问他这件事的真假,凌远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他推开餐盘站起来。
韦天舒一怔,问:“你不吃了?”
“不吃了。”
“你饿着肚子,一会儿上台你那个胃再折腾,你还想好好做个手术吗?”韦天舒着急,探着身子死活拽住他:“我揪你来吃饭就为了这台手术,别给我添乱行不行。”
凌远想回去再给小警察打个电话,突来的紧迫感让他急切地想告诉他:李熏然你可以去拼,但一定要记得回来,活着回来。

凌晨时,凌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上台前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他去公安局找他,刑警队里空空荡荡,他不知道小警察的家在哪儿,知道也不敢贸然去找,凌远焦虑地想:凌远你看你这么糟糕,万一弄丢了小警察,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关上门,在黑暗里倚着门出神,凌远在想李熏然会不会去勐腊了?
他想安慰他,哪怕只是陪着他也好。
换下鞋,凌远习惯地先推开了次卧的门,又是似曾相识的一怔。
他的小警察低着头坐在墙边,孤独而悲伤。
“熏然。”凌远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下,刺痛。
李熏然应声抬起头,次卧里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窗户外的月亮,可是凌远觉得小警察的眼睛那么亮,亮的让人心惊胆战。他走过去,才看清小警察身边散落了一地的碎烟卷,韧长的手指里还捏着半支不完整的烟。
李熏然仰着脸看着他,随着他的目光有低头看了看自己制造的垃圾,扯了扯嘴角,开口:“我想抽支烟,可是点上才想起来现在一口都抽不了。”
原本低沉好听的嗓音干涸沙哑,凌远心疼得在他面前坐下:“那就不抽了。”
小警察眼睛通红,却又好像闪着光,亮得吓人,凌远看着他眼底的青黛,温声问:“多久没睡了?”
李熏然摇头:“睡不着。”
“那闭上眼休息一下吧,明天还会很忙。”凌远征询着意见,从好看的手指里抠出了那半支烟。
李熏然还是摇头:“凌远,是我的错。”
原本想丢下那半支烟的动作一顿,把烟握回进掌心,凌远看着他。
“这个案子的情报研判是我在做,我早该想到案子没那么简单。”李熏然抿住嘴,把哽咽也抿了回去。
凌远不懂他的工作,只能欠身拥抱他的小警察。
人不能被内疚压垮,我的小太阳。
李熏然头抵着他的肩膀,两个人沉寂在夜色中,许久,李熏然的手机在地板上震动起来,他匆忙抬头捡起手机,电话里毛都慌乱地告诉他大梁子的父亲晕倒了。
李熏然这边的电话没断,凌远就第一时间给医院去了电话,而后把电话给李熏然,而后拿起他的外套,李熏然给电话那边报着具体地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凌远抿起嘴,轻轻拥了一下便松开手。
“我陪着你。”
李熏然挂断电话便听到这样一句话,他抿了抿嘴角,用力抱紧凌远,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知道。”

急诊室里人仰马翻,两个人冲进急诊室先看到的是各种长枪短炮,记者都挤在急诊大厅里,往日里肃静的急诊大厅这会儿像是菜市场一样嘈杂。
凌远在护士站问明白病房,拉着李熏然避开那些记者往急救室去,转过走廊,有保安站出了一道人墙,总算安静下来,毛都远远就看到了李熏然,轻喊了声:“副队,这边。”
背对着他们的李局长闻声回身看过来,凌远下意识地松开拉着李熏然胳膊的手,李熏然无暇顾及其他,几步跑过去,问:“肉肉呢?”
“王姐陪着她,她一直哭,要找嫂子。”毛都说着眼睛就要泛红,李熏然拍拍他的肩,叮嘱着:“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熬了两天了。”
毛都蹭着眼泪摇头:“我想为梁哥再多做点事。”
李熏然鼻头反酸,匆忙别过头,转向李局长,凌远早已经和李局长打过招呼,并没有场面上的客套,在李局长意味深长的注视下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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