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简单故事 续
09

凌院长很忙，可再忙也管不住自己两条腿有空就往李熏然那里跑，当然，大多数时候凌院长忙得没有时间，但是，有句格言说的的确很对：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累得已经在想象中把自己摊成了一个大字的凌院长表情冷漠里带着几分愁苦：“李警官，我们医院的医疗资源真的有限。”
李熏然半死不活地认真考虑了这句话的隐藏意思，特别真诚地回答：“哦。”
凌远破功，笑得眼角堆起了褶子，习惯性地伸手胡啦李熏然头发，语气无奈地感叹：“你要是真这么没心没肺就好了。”
李警官已经放弃了拯救自己头发的念头，乖乖地不躲不闪：“没心没肺的那是二傻子，你这么盼着我傻，咱俩有仇还是有怨？”
“伶牙俐齿的劲儿回来了，李警官你不如之前可爱了。”凌远看似颇为惋惜地叹着气，顺便说了个好消息：“医疗资源这么紧张，这儿就不留你了，明天转去普外病房。”
李熏然长期缺乏睡眠的表情“唰”的一下活泛起来，瞪着一双圆眼睛欣喜地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撤了？”
“什么叫乱七八糟？李警官，你怎么能这么评价为了挽救你生命做出巨大贡献的医疗设备呢！”凌院长义正辞严苦口婆心。
李警官忍无可忍问：“凌院长，以前就没人觉得你表里不一道貌岸然吗？”
凌院长莫名觉得道貌岸然这四个字听起来有些违和，仔细想了想，一张医学精英直男脸在脑海中浮现，哦，新聘的妇产科主任叫刘茂然，真是个……好名字。

李警官受身体条件所限没能表现出的欢呼雀跃一路过来被普外病房护士站的小护士们展现的多姿多彩。
“李警官好啊！”护士甲红着脸声音不大。
“李警官又见面啦！”护士乙大方摆着手。
“李警官你瘦了呀！”护士丙捧着心心疼。
“李警官要早日康复哦！”护士丁直接在他枕头旁边放了一朵康乃馨。
“李熏然，十七床，把仪器给他连上！”护士长依旧气贯长虹，居高临下对着李警官笑得慈眉善目：“李熏然，你把我们小姑娘们迷成这样，得负责啊！”
历经大风大浪面色不改的李副队烧红了一张脸，期期艾艾半晌挤出个“哎”字来，听到护士长背后被自己这一声给炸出来的各种压着动静的欢喜，李熏然恨不得把脑袋窝进被子里，再瞅瞅旁边他妈那一脸乐开了花的样子，李警官内心呻吟：亲妈，这时候你笑得和当了婆婆似的考虑过你儿子的心情吗？
一切安顿妥当，韦主任又检查了一下伤口，嘴里坏笑着打趣：“怎么着？听护士长说你要负责？”
“咳……”李警官恨自己怎么不是八爪鱼，捂着伤口摁着胸口再腾出一只挡着脸，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韦主任有合适的人给我们家然然介绍介绍。”熏然妈妈话接的比李熏然的咳嗽来的都快，她儿子躺在那里咳得一脸生无可恋，是亲妈吗？
“没问题，阿姨，我们普外的小护士们可是排着队盼着当您儿媳妇！”韦天舒这嘴也缺个把门的，一句话把李熏然他妈妈的眼睛点的贼亮，这边李熏然偷偷地一个劲儿地拽他白大褂，韦主任笑容可掬地和他妈妈聊的火热，没空搭理他，李熏然听着再聊下去自己不等出院就该就地相亲了，猛的用力一拽韦主任白袍，韦天舒“诶？诶？诶诶诶？”着往下躬了躬身，脸上还带着笑容，问皱着眉眼抽气儿的李警官：“拽我干什么？哪儿不舒服？”
李熏然疼的一口气儿堵在嗓子眼，蔫蔫儿地回答：“抻着肩膀了。”
“你这孩子就是好动，闲着没事儿拽韦主任干什么？抻着了吧？”李熏然他妈妈一边责怪着，一边紧张兮兮地去看韦天舒，见对方看过肩膀的伤后表情依旧轻松才松口气，又是一顿埋怨。
李熏然觉得自己在他妈这里离香喷喷的时候又开始遥远了。

病房床位紧张，李熏然这回没了单间的好运气，住了一间双人病房，从送进来到现在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小护士甲乙丙丁等等用了各种借口进来送给熏然警官春天般的问候，临床的病人是个六十来岁的大爷，陪护的是他老伴儿，俩人看向李熏然的目光都透着一股了然的诡异。
李熏然犹豫半天，差点就想解释自己和她们是纯洁的医患关系，旁边他妈妈还在有滋有味地评价着几个姑娘的模样，李警官脸皮再厚也经不住隔壁老两口“我懂”的深切注视，有气无力地打断他妈：“老太太歇会儿，歇会儿哈！咱别得什么臆想症了！”
他妈妈也真不客气，一巴掌照着头顶就下去了：“怎么说话的！”
李熏然捂着额头瞪圆了眼睛那架势简直是打算声泪俱下地控诉：“您怎么还真打啊？为了几个我都不认识谁是谁的大姑娘，您就这么对您亲儿子？妈，你和我说实话吧，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啪”得一声，又是结结实实一巴掌拍在他捂着额头的手背上，李熏然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忙不迭地认怂：“我错了我错了，你是我亲妈！”
看着他青白的手背上几个并排的指印子，熏然妈妈觉得自己这两下是有点狠，拨开他的手再看额头，啧，是真狠，虽然心疼嘴上却在埋怨：“你就贫吧，活过来就和我贫，你这嘴就对着我和你爸厉害，这么能说也没见你给我说个媳妇回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人拴住你了，我和你爸没这个能耐让你拼命的时候能惦记着，就盼着你自己成了家有了责任能安稳了。”
“就我这样，谁敢跟我啊！”李熏然可怜兮兮地给火辣辣的手背吹着气，真疼！
“你还知道自己不靠谱！”老太太点着他额头，而后满是憧憬：“我觉得找个护士就挺好，你这孩子平时不注意，磕了碰了有个人能给你上上药，我也放心。”
李熏然扁了扁嘴，一本正经跑火车：“那我还不如找个外科大夫呢！什么伤都治了，你不是更放心？”
一句话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妈妈琢磨琢磨是这么回事，遂兴高采烈地做好了下回就这个可能性和韦主任交流的准备。
李警官默默地听自家老太太憧憬有个外科大夫儿媳妇的美好生活，最终呻吟着捂住了脸，没敢再和他妈溜嘴皮子，生怕一个玩脱他下半辈子就栽进去了，在老太太絮絮的念叨声中，难得的，头一歪，睡过去了。

一觉睡醒时，李熏然第一眼看到的是凌远，当即吓了一跳，刚睡醒，嗓音还是粘哑的，“凌凌凌远？”
凌远正看手表呢，一听这rap似的叫法，抬眼心里乐了，瞅瞅李警官这从眼神到表情再到语气全套的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他目光微沉，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放下手，沉声道：“难得，一觉睡了两个半小时，还没做噩梦。”
该表扬还是得表扬，凌远起身给他微微摇起了床头，怕疼的某人也不呲牙咧嘴了，攒紧了眉抿紧了嘴，一副隐忍坚强的样子看得凌远心中冷笑，装！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警官一向只在他面前呲牙咧嘴这件事也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
适应了那股疼的要死要活的劲儿，李熏然缓着气儿想是没做噩梦，可醒了就瞧见梦里被他妈敲锣打鼓迎进门的媳妇儿就在眼前也和噩梦差不多了，李警官再一次生无可恋，这是让他妈给坐下病了啊！
“坦白从宽，自己交代干了什么亏心事？”凌远试了试水温，把杯子递了过去。
李熏然接过杯子抿了口水，满是无辜的从杯子上沿看了过去，一双好看的圆眼睛眨了眨，特别真诚地纠正：“这句话违背社会主义法治理念，我们已经不说了。”
凌远被他眨的心底犯软，乍一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追问：“哪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哦，那你现在说什么？”
李警官正经了一下神色，肃着声道：“问你是给你机会，你不交代我们也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你。”
凌远微挑起眉，似笑非笑：“嗯，所以，你还是交代吧！”
毫无防备被带进沟里的李警官愣了好一会儿，有些哀怨：“凌远你犯规了，这明明该是我擅长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