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能走不跑 能站不走 能坐不站 能躺不坐

【楼诚】说时依旧 04

大姐大哥都已经分不清过去现在了,所以交流时的口吻称谓主语都在慢慢变化着

以及,今天的阿诚哥活在回忆里

以下,正文


说时依旧

04

明楼用力攥紧了拳,张了张嘴,却一个音都发不出,看得明台摇了摇头,叹息:“我劝你做自己,就是怕你把大哥心里的苦也一并记下了。”

“……您有心了。”明楼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挤出一抹破碎的笑来:“我还好。”

那个表情实在算不得好,明台也不再劝了,他一向知道大哥的习惯,点到为止,而眼前的明楼像极了大哥,像的让他有了错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自己生病躺在床上,明公馆里上上下下紧张的鸡飞狗跳,大姐焦急地安排人请医生熬汤换被褥,大哥站在床边一面数落自己贪玩一面又一遍遍把手掌覆在自己脸颊上试温度,阿诚哥把拧干了水的湿毛巾叠好小心翼翼放到自己头上,轻声轻气地说着:“烧退了就不难受了。”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阿诚哥,你记得去看我的冰灯冻住没有……”气的大哥不轻不重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你当上海是哪里?知识都学到哪里去了!”

好巧不巧的,大姐刚好进来,自己眼尖,从阿诚哥抬起的胳膊下扫到了大姐的旗袍一角,便瘪了嘴抽抽搭搭委屈的要哭,惹的大姐对着大哥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

阿诚哥怯生生地认错:“大姐大哥,是我错了,我不该给弟弟讲冰灯的,也不该带着弟弟胡闹。”

得了提醒的大姐又紧张地拨了阿诚哥额前的碎发试着温度:“我都忘了你也淋了一身水,你体质还不如明台,一会儿医生来了一并看看有没有着凉。”

刚挨了训的大哥哭笑不得,过去拉了大姐坐下,自己偷偷向阿诚哥扮着鬼脸,阿诚哥一脸认错的表情绷了又绷,最终还是“噗嗤”笑出声来,又飞快地抿起了嘴,倒是自己鬼脸还没收让大哥大姐抓了个现行,惹的他俩又是轮番数落一场。

自己的烧没退,阿诚哥也烧了起来,大姐大哥让他俩烧的焦头烂额,口口声声说着等他俩病好了要狠狠惩罚的大哥也服了软,不再装模作样讲大道理,大姐更是寸步不离守着自己。

最美好的时光不过那时,温暖的家门之外,上海滩如何风云际会,大半个中国如何战火连天,都和年幼的自己无关。

那个家里有大姐,大哥,阿诚哥,现在也有自己了。


明台去世时,明镜的悲伤连她自己都意外,好像攒了半辈子的眼泪一次都要为他流尽一样,止都止不住,心中的恸说不出口,唯有眼泪是唯一的发泄,眼前模糊了,她便抬手擦去,于是那张相片就又清晰起来,可上面的人却怎么也清晰不了,很快,新的眼泪就又漫了上来。

明楼一直陪着她,红着眼睛看着明镜泣不成声,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明台最后和他说起的话,他就想大姐当年走的时候,明家兄弟三人痛不欲生,后来他死了之后也还有明台千里迢迢赶去料理了后事,现在,明台走的了无牵挂,仍旧有明镜与自己为他哭为他难过,可是阿诚……

蓦地悲从中来,明楼用力闭上眼,他从来不敢去想的事被明台提了出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恨故人对自己对阿诚心狠,可他也知道那个时局,那人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终归不是他可以宽慰自己的借口,他切身体会着曾经明楼后半生复杂的心情,大姐故去,他悲他恸他尚理得清自己的为何而悲为何而恸,而对阿诚,悲痛悔愧遗憾无奈……所有关于情感的词汇都无法表述自那天起明楼日日承受的心情。

所以,现在的明楼不敢去想那个名字,不论与明台还是明镜的交谈都刻意回避了那个人的存在,明台是有所察觉所以不提,明镜不知过往自然也不会与他提。

他极其清醒地克制约束着自己的思想,从记起那一天之后,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去想,去想曾经的明楼是如何绝望的在明公馆的楼梯上枯坐着熬过一个又一个黑夜,迎来一个又一个黎明,而他的世界仿佛再无光明。

明楼起身来到明镜面前,慢慢跪下握住了她拿着相片的手,明镜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朦朦胧胧的仿佛看到了一个十岁的孩子仰着脸看向自己,稚嫩的五官已经有了明楼后来的英俊与深刻。

那孩子仰着脸,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落下,让自己看起来更能担住事情,“姐姐不要哭,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

滚烫的泪自眼睫下滚落,明镜闭上眼复又睁开,明楼眼里含满了泪,又满是恳求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叫您一声大姐吗?”

“明楼……”明镜只觉得这句话问得她无比揪心,忍不住抬手揩去他眼下洇晕出的泪渍:“傻孩子……”

“……大姐……”明楼哽咽一声,将脸埋进了明镜掌中。

他想自己并非如明台所说像足了曾经的明楼,曾经的明楼扛得住那种绝望,而他现在就连想起都显得如此胆怯。


他们在西安又逗留了几天,等明台过了头七才离开。

明镜回上海,明楼回北京,两个方向。

那一声大姐叫出了口,明镜便真的拿明楼当亲弟弟,从骨子里疼惜着,这几天又听明楼细细地讲了些往事,听着姐弟四人在那个乱世之中步步算计艰难前行,明镜越发得心疼明楼。

明楼仍旧回避着阿诚,却也不那么刻意,毕竟那些事件件宗宗哪里少得了那个人的身影,毕竟那个人早已与那个家息息相关的。

坐在候机大厅里,明镜拉着明楼的手,尽是不舍,语气里颇像当初大姐对弟弟那般:“你一个人在北京也要照顾好自己,你记得的事情多,好的也就罢了,那些不好的就忘了吧,明老先生说的对,就做你自己,别惦记那些旧事了。”

明楼微笑着点头应了,明镜却蹙起了眉,嗔怪着瞪着他:“你是一贯阳奉阴违的,只是答应却不做。”话音一落看着明楼微微瞪圆了眼睛看自己,才觉出自己说的这句话似乎更像是当初大姐的话。

明楼恢复了笑容,握了握她的手:“大姐,你也不要想了,你过得好,我就满足得很,只是有的人我要是不记住,那就真没人记得了。”

明镜听了心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了话题让他有时间去上海,带她去那些故地看一看。

明楼想到明镜不记得多少过往,故地重游应该也不至于太伤心,便答应了。


回到北京,明楼就忙了起来,期间和明镜时常通个电话,大多是明镜打来嘘寒问暖的,也和他说些她做过的梦,细细道来都是些过去的事情,慢慢的明镜记起的事情也就多了,越多就越是心疼明楼,每次电话多是事无巨细叮嘱他穿衣吃饭按时休息不要想太多,到后来竟然动起了把公司迁到北京的念头,明楼哭笑不得,每每保证自己如今好好的到最后都被明镜忽略掉,一面却又觉得幸福。

明楼拦着明镜大动干戈,劝她真要到北京也要考察好了再投资,这么匆忙如果只为了他一个人,还不如他辞了这边的工作去上海的大学谋个职位,横竖都是做学问,哪里不是一样。

话这样说,明镜也知道他的人脉基础都在北京,虽然是做学问,也得有个天时地利的环境,于是听了他的劝,开始认真考察北京的市场。

为了让明镜稳稳心定定神,明楼借着学生暑假的空闲抓紧去了趟上海,大概明镜觉得明楼曾经过得那么难,这辈子要好好补偿,即便没有了血缘这层关系,她对明楼也是好的叫他留恋。

故地重游,果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曾经的明公馆连个物是人非的感叹都没能让人留下,明镜站在路对面,看着车水马龙,最终只是苦笑着叹了一声。

“那时候我一直留在上海的,直到反右倾后去了云南,不过明公馆是解放后就捐了出去的,我一个人,住起来太大了。”明楼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过往于他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可听的人总是觉得酸楚。

明镜转过身看他,明楼那样一身傲骨的人太不容易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太难了。”

“比起……来,这些不算什么。”明楼笑笑:“汉奸都当得,那点委屈自然也吃得,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你一直没说后来的事,你又怎么……”明镜话到一半,说不出口了,满眼疼惜地看着他。

“都过去了的事大姐还要听吗?”明楼不愿意提起这些事让明镜难过。

明镜叶眉一挑:“你我之间哪件事不是旧事?过去瞒着我是为了我好,现在不告诉我也还是为了我好?总之我不是那个能叫你们放心的人就是了!”

明楼听了只能甘拜下风,服软:“明楼不敢,大姐要听,我讲给大姐听就是了,但总不能站在路边讲吧,一会儿您再哭出来……”


评论(6)
热度(68)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子___子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