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第五章 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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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电子阅览室，也不在特战旅那个小而精的图书馆，陈善明站在行政楼前的台阶上，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什么都明白，却千方百计地似乎就是为了让自己失望？这不是犯贱么！陈善明摇摇头，打算回一营好好履行自己营长职责。
“善明？”龚箭的声音从背后追了上来。
陈善明险些没踩稳从台阶上咕噜下去，连着蹦了两三级台阶，才站稳了回过身，看见龚箭抱着一厚沓资料走下来，于是“呵呵”乐了两声，跟上他，边走边问：“你不是查资料吗？找了半天没找着人！”
龚箭听这个意思，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下意识绷紧神经问：“那五个混小子又出幺蛾子了？”
“没有，我有事。”陈善明略微不自然的干咳了声，说：“那什么，参谋长找你了没？”
“找了。”龚箭听他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顿时有种发自肺腑的愧疚感占据心头。
“什么时候？你怎么也不跟我打个预防针！”陈善明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措辞。
龚箭扭脸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地咧嘴：“我给忘了，光惦记论文了。”
陈善明无语看天，问：“你也没答应？”
“心思不在那上面，去浪费那个时间干什么，再说了，就算相中了，就我们这一年到头不着家，隔三差五再有个特殊任务，说不好听的，万一受个伤或者再光荣了，不是坑人家姑娘么，所以啊，我干脆和参谋长说明白了，这事等从一线退下来再说！”龚箭说的简单，这是经过提炼的重点，和范天雷你来我往那会儿可堪称唇枪舌战。
陈善明低头乐，龚箭瞟见，问：“你乐什么？”
“没有，就是觉得吧，咱俩越来越默契了。”陈善明笑起来看着挺欢乐的。龚箭不由一笑：“你也这么说？”
“啊！不！参谋长还以为我看上谁了。”陈善明把目光放到除了龚箭以外所有可以的地方。
“是不是啊，”龚箭也乐了：“你怎么说的？诶？不对，你真有看好的人了？”
陈善明咬着嘴唇顿了顿，笑着说：“他以为我看中人卫生队的女兵了。”
“怎么可能！”龚箭乐呵着摇头：“那都一群孩子，就那么俩军官还都已婚了，参谋长也不想想这可能性！”
“所以我就说我看上你了！”陈善明话接的挺快，眼神放到别处的同时，偷偷用余光观察着身边这个人。
“我要是他，准得踢你！没正经的！”龚箭乐得咧开嘴，呲着两排白牙，俩眼眯成一条线，在陈善明眼里这笑没心没肺得有些刺眼。
“是啊，他倒是想踢，我躲得快，没踢上。”陈善明保持着那点笑容，心里却有点酸楚，果然，自己就是没事来找刺激的，明知道不现实。就恍惚了那么一下，回神就看见龚箭一边笑一边看自己，那眼神里分明有点琢磨的意思，陈善明挠挠头，说：“估计以后旅长也不会给咱俩热心保媒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那什么，我回一营了，一堆事呢！”陈善明说完就加快步子。
龚箭有点摸不着头脑，回一营咱俩不是也顺路么？你着什么急啊？
陈善明走出去老远，低叹了一声，果然，现实骨感得太让人心酸了。

午餐时间，食堂里一个个正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警报响了。
龚箭一愣，不是他们的，接着就看见一营那边炸了锅一样，大家扔下筷子碗就往食堂外冲，陈善明站在门口还在吆喝着“快点”，临走时回头看了眼红细胞这边，隔了老远，隔了不少高高低低的人，他看见龚箭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那是如临大敌的表情，陈善明笑笑，哎哟，这整的就和你上战场似的，冲他挥了挥手，算是作别。
“周末还有任务。”宋凯飞把嘴里的饭菜嚼了嚼，咽了下去，看着瞬间敞亮的食堂，心里就跟让猫爪子挠了似的，痒痒。
“敌人又不会等你过完了周末再发动战争。”徐天龙呛了一句，也有点坐不住。
王艳兵放下筷子，嘟囔：“什么任务怎么不让我们去啊？”
“就是。”宋凯飞坚决赞同，于是几个倒霉孩子完全无视了他们家教导员华丽的存在，开始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龚箭这心里也跟长了草似的，不过和宋凯飞不同，宋凯飞那是想出任务，他这个，他自己也有点弄不明白，一定要说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陈善明？陈善明招呼着一营的人集合的时候，龚箭才突然意识到陈善明不仅仅是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的指挥员、战斗员，同样也是一营的，和他并肩作战的并不只是自己。
低头看看剩下的饭菜，龚箭没有食欲了，回过神来，这几个倒霉孩子还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起劲，龚箭放下筷子，低声问：“都吃饱了？”
带有龚箭特色的低哑嗓音一出来，大家瞬间安静了，该吃饭吃饭该喝汤喝汤。
“饭菜是不是不合口味啊？”龚箭继续问，那小眼神搭着嘴边的小笑容，看得几个人背后凉风嗖嗖的刮，哪个还敢再说话。
“条例条令都还给新兵连班长了是吧？”
“不知道吃饭时候有什么规矩是吧？”
“是不是最近没怎么拾掇你们，就觉得我这个教导员好说话了？”龚箭的笑容瞬间收敛进紧绷的嘴角里。
“还是觉得你们出了趟国，回来就了不起了？”
好家伙，一个个问句带着那个上扬的小问号飚着音量就往上走，红细胞小组成员们集体放下筷子静默，心说组长，你快回来吧！拦着点教导员啊！！
龚箭教导员总算还顾及着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发飙有损形象，冷冷地扫视着几个倒霉孩子，降低音量，不紧不慢地说：“看别人出任务，心里痒是吧？没关系，我帮你们治治，给你们十分钟，负重二十公斤，操场一万米！”说完站起来，看眼手表：“我在操场等你们。”
话音未落，小细胞们窜起来就跑。
“回来！”龚箭睨着桌上的餐盘。
何晨光反应过来，拽拽身边的王艳兵，几个人顿时醒悟，回来拾掇了餐盘，撒腿就往宿舍跑。
龚箭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下衣服，心说小样儿的几天不打就准备上房揭瓦了！

入夜，熄灯号响过也有半个点了，龚箭查完宿舍，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窗户旁翻着白天借出来的资料，坐了好半天，手里的资料一页都没看完，他知道自己这是心不静，因为什么？他琢磨了好半天，可能是和那五个混小子一个毛病，想出任务想的。
眼看着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效率，龚箭俩手摩挲着脑袋叹息，龚箭哟，你怎么也这么没出息，又不是新兵蛋子。看看手表，快十点半了，这心在半空飘着的感觉着实不好，龚箭挠挠头，还是跑步去吧。
操场距离特战旅大门不过一百来米，龚箭时不时的抬头往那里瞄几眼，对自己这种神经质的行为，他每每在瞄过之后深深鄙视，但下一圈跑到这个位置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放慢速度继续神经质。
陈善明只带走了五个人，一营其余人留下战备，这是晚饭时候，龚箭从苗狼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勉强算是有价值吧，至少知道不是外侵之敌，龚箭给自己说了个蹩脚的笑话，然后揣着一颗不上不下长了草的心食不知味去了。
龚箭想习惯真的是可怕得叫人不忍直视。
他只是习惯了红细胞每时每刻都有这个组长的存在，哪怕他有时候是站在一营营长的立场和他们搞对抗，红细胞从组建那天开始，一点一滴全是两个人商量着来的，即便现在没有什么可商量的，龚箭还是习惯性地觉得陈善明应该是在宿舍呼呼大睡，或者和自己一样在操场跑步。
说白了，就是陈组长很成功地建立了他在教导员同志心里的存在感。
太没天理了，这让又当爹又当妈无时无刻不在操心的教导员同志情何以堪，明明那个人大部分时间是在当甩手掌柜！
龚箭摇摇头，习惯真的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