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___子

能走不跑 能站不走 能坐不站 能躺不坐

【凌李】射击才不是简单的瞄准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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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击才不是简单的瞄准击发
1
从基层一线的刑警队副队长到警院警体部老师,身份转变好像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接到调令,交接工作,到警院报到,一个周已经绰绰有余。
李熏然站在警院办公楼下,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三十岁的年纪上就成了别人嘴里那所谓的功成身退的传奇,李熏然只觉得人生有些讽刺,在这件事上,他一直认为自己其实是个失败者,落入犯罪分子的圈套,被囚禁被催眠差点成为犯罪分子的棋子,整个过程似乎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唯一给自己挣回点颜面的事情就是在被催眠的状况下他的枪口最终对准的是自己。
念书的时候,李熏然的射击成绩很好,好到毕业时射击老师动了心思劝他活动活动留校任教,青春热血的小青年笑弯了眉眼,放出豪言壮语:他的战场是直面犯罪分子的刑侦一线。
时光流转,如果不是隔壁系的唐教授帮忙,李熏然也许在三十岁的时候就不得不在一个闲职上退休养老了。
射击并不是简单的瞄准击发,射击老师当初倾囊相授,李熏然差点把自己练成百科全书,人体构造和运动学是必须要看的,当他用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一线清明指挥右手把枪口对准自己,李熏然就已经意识到他的神枪手生涯结束了。
一个开不了枪的人去教别人射击,听起来的确很讽刺。
可是唐教授和他的射击启蒙老师都说好老师不一定是神枪手,但神枪手一定当得了好老师。
好在,虽然不是百发百中,偶尔示范一枪应该也不至于太丢水准。
唐教授说你让那些毛头小子一只手,照样打得比他们准。
李熏然笑,警院乃至全省手枪精度射和速射最骄人的战绩是他的,曾经。
2
下班之后,李熏然去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等公交车,朝九晚五的日子适应起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他来时学期已经过半,可以先跟着老师适应几个月再正式授课。
上午的课上指导学生拆装枪时,有两个学生在炫技,比谁的速度更快,李熏然在一旁抱着手臂全程围观,包括后来俩毛头小子被老师发现罚去操场跑圈。
年轻真好。
午饭时和唐教授做出如上感慨,唐教授隔着桌子揉他卷卷的头毛,没做评价。
念书的时候李熏然逃过唐教授的课,为了看上一级师兄们的散打比赛,预赛和决赛,都赶上唐教授的课,唐教授托人给他带了句话:犯我天威者,虽远必诛之。
李熏然恋恋不舍又不得不屁滚尿流回教室上课,别人逃课唐教授不管,他就管李熏然,一般来说也真没几个人会逃他的课。
怎么说也是被李熏然追在屁股后面叫了那么多年的小舅舅,不管对不起他这个大外甥。
五月初,空气中已经有了微微的燥热,晚风掠过皮肤,又能消散尽那点点热气,公交车迟迟不来,李熏然数着面前经过的车想起这些陈年旧事。
年轻真好,可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老了。
3
黑色别克缓缓驶过,又慢慢退回来,隔着副驾的车窗,李熏然看到凌远,对方用温和的语气说:“回市里?上车吧。”
李熏然纠结着,别克后面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催促的喇叭“滴滴”得响,不是他要坐的那辆,很多人都在看他和别克,李熏然拉开车门上了车。
“谢啦!”李熏然扎好安全带,尽可能不去看司机先生,他给他的医院惹了一堆麻烦,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客气什么!”凌远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飞快地扫了一眼李熏然,严重的身心创伤掏空了这个人的精气神,过去半年多依然没有补回来。他自顾自地解释:“今天医学院有课,正好路过警院。”
李熏然这才想起省警院与医学院是邻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便又不出声了。
凌远把将要叹出口的气憋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回家?”
李熏然抓抓头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嗯。”放手之前他遮遮掩掩地看了司机先生一眼,这个人还是那么得遥不可及,哪怕他就在身旁。
李熏然喜欢凌远,昏迷中醒来他见到的第一个人,温和细致和颜悦色让他错以为自己到了传说中的天堂,他也许见到了上帝,朦胧而温暖。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凌远是个温暖的人,哪怕他后来见到的通常都是一丝不苟寡于言笑的凌院长,他也这样认为。
李熏然是作为典型被树立起来的,他甚至没有自我消化的时间,就要直接去面对各种各样不堪的现实,因为是典型,连自暴自弃的可能都不会有。
隐瞒失眠,隐瞒疼痛,如果不是医生了解伤情,连几乎丧失握力的手也要隐瞒。李熏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成为了一句行尸走肉,成为了雕刻。
奇怪的是,他在绝望的时候总会看到凌远。
寡于言笑,沉眉敛目,连嘴角都绷着一个生人勿近的弧度,李熏然奇迹般地从中看到了凌远骨子里深藏着的柔软,都说过刚易折,还好,这个人不是。
凌远一直在鼓励他,从不戳破他的隐瞒,他有时回想自己的小伎俩简直幼稚可笑,可凌远总是略微一抿嘴,轻描淡写地鼓励:很好,继续努力。
努力干什么?
突然有那么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李熏然好像开了窍,卸下所有的伪装,放纵自己彻彻底底痛痛快快地崩溃一次。
努力地不再做个行尸走肉。
都说把美好的东西一点点撕碎是悲剧,李熏然想凤凰涅槃是不是悲喜交加的俗套剧?
浴火重生,并不代表可以振翅高飞,李熏然也并没有那么坦然地接受自己身体垮掉的现实,一个疙瘩存于心底,他还是愿意真正去努力的,因为有一天查房的时候凌远对他抿起一字笑,眉眼里的距离感在他看来都化为了两汪温柔得能溺死人的深泉。
凌远说:好样的,李熏然。
李熏然傻兮兮地对着凌远笑,他发现他喜欢上了这个人,喜欢上了那种温暖坚定从容不迫的力量。
李熏然喜欢凌远,这是个秘密。
4
李熏然神游回来,发现车停下在等红灯,凌远歪着头看向自己,一脸的意蕴未名,他尴尬地抬手摸摸鼻头:“不好意思啊,走神了。”
凌远微微一抿唇,问:“你住哪里?”目光在那只落于鼻尖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飞快地移开。
李熏然更加不好意思,急忙摇头:“进了市里找个方便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可以了。”他感觉到窘迫紧张,还有他避免承认的兴奋。
然后他便听到了凌远轻轻的叹息,他眨眨眼看过去,凌远认真地看着前方,他只捕捉到他眼角一闪而过的笑意,李熏然不自自主地让自己往座位里又陷了陷,低头滑开手机。
凌远余光瞥到旁边的手机屏亮了黑黑了亮,清清嗓子,问:“身体怎么样?”
“啊?”李熏然握紧手机,条件反射坐直身体斟酌着:“挺好的,嗯,挺好的。”
凌远忍不住笑:“不是问诊,你不需要紧张。”
李熏然直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噗嗤撒了气,放松下来,抓抓头毛,垂眸低声笑:“嗯。”
“手恢复得怎么样?”
别克车开得不快,旁边不断有车超过他们,李熏然举起左手掌心对着凌远,用力蜷蜷手指:“已经很好了,不影响正常生活。”
凌远看他一眼,李熏然那双平静无波的圆眼睛里缺乏生气,他见过他的证件照,生机勃勃的一团火好像能够点燃整个世界。
那样的小李警官,他竟然无缘得见。
“你到警院有事?”凌远再次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李熏然看着前面,笑笑:“我现在在警院上班。”
“当老师?很厉害!”凌远语气很诚恳地称赞着:“教什么?”
李熏然想了想,才回答:“射击。”
“教书育人是件令人满足的事,我们的工作需要年轻人不断地追赶超越,真的很好。”凌远巧妙地避开了这个不太令人舒服的答案。
“是吗?”李熏然歪过头露出一抹笑容,紧接着又撇起嘴角:“其实我怕自己教不好。”说着垂眸看向自己左手,暗暗用力,手指虚虚地握起成拳,到此为止。
“我想孔子也不是天生就会教书。”凌远目不斜视,语气平淡温和。
李熏然低声笑,右手手掌包住左手,扭头看向车窗外。
李熏然随便找了个路口下了车,平静地互道再见,然后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车渐渐驶远。
他喜欢凌远,对那股温暖坚定又从容的力量充满了眷恋。
这样的巧遇应该不会再有了吧,李熏然有些沮丧,他或许应该多说些话的。
5
最近连阴天,早晚的空气很是凉爽,李熏然深吸口气,却没有觉出神清气爽来,大概是要下雨,受过伤的地方多多少少或轻或重地都在疼,上课的时候肩膀疼得左手脱力,枪的零部件叮呤当啷掉了一地,学生们安静地看着他,李熏然蹲身下去,右手把零部件一个一个捡起来,老师继续讲课,他看着那些零部件,想象自己飞快地组装起一支枪的样子。
喇叭声响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抬眼便看见凌远从别克的驾驶座上努力探着身子对着他笑。
被修补过的心脏难得跳的那么卖力,李熏然忍不住摁了摁心口,按捺着心底的惊讶和兴奋。
“这么巧。”又一次搭上了便车,李熏然主动开口。
“我每周三下午都有课,以后你在警院门口等着我,顺路接上你回市里,怎么样?”凌远用不容置喙的语气打着商量。
李熏然又摁住心口,不好意思:“太麻烦了。”
凌远蹙起眉,问:“不舒服?”
李熏然慌忙撒开手摇头,顿了顿,又点头苦笑:“可能要下雨,阴了两天,浑身不得劲。”
“回家泡个热水澡,多少可以舒缓一下,如果不舒服尽快去医院,还有,”凌远瞥了一眼李熏然,严肃道:“你穿太少了,早晚温差大,还是应该穿件外套。”
站在路边的青年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衣,站在斑驳树影中,圆眼睛里沉静得好像两池死水,风吹着衣衫包裹着细瘦的身体,显得他格外单薄。
李熏然眨着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凌远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个人其实挺听话的。
两天没休息好,李熏然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车开了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凌远打开音乐,低缓的纯音乐在车厢内缓缓的流淌旋转,很快,李熏然歪着脑袋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车停在一个地下停车场,李熏然顿时清醒过来,双手捂上脸,心中无比懊恼,忙不迭地道歉,凌远看着他抿起一字笑,李熏然解开安全带,打算道别下车,却又被凌远的话停住动作。
凌远低沉的嗓音在车里环绕:“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自作主张开回我家,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饭吧。”
6
李熏然低头认真地摘着芸豆,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是个小小的挑战,凌远看着聪明的青年用左手握起一小把芸豆,右手飞快地摘着,转身拿起一棵葱在青年身边蹲下,一起就着垃圾桶扒起来。
李熏然忍不住抬眸看他,把慌乱和紧张竭力掩藏起来,一分神,左手握着的芸豆散落一地,急忙伸手去捡,却又被凌远抢了先,李熏然蹲在那里,瞪圆了眼睛看着凌远从容地捡起芸豆。
凌远说要做芸豆卤子的面条,他头脑一热便自告奋勇帮忙,现在看好像是在帮倒忙。李熏然不动声色地握住左手手指捋了又捋,疼痛从肩膀传到指尖,本就不怎么听使唤的手指有疼又紧,他想在这个人面前还是应该留个好印象。
凌远摘着芸豆,李熏然一直安静地蹲在自己身边低头认真地摘菜,卷卷的头发看起来似乎很适合揉两下,浓密的黑眉毛起始勾勒着英朗的轮廓。
英朗,凌远想:对,他原本就该是个英朗的人。
凌远洗干净手,去卧室找出平时暖胃用的暖水袋,灌好热水,轻轻放在李熏然左肩上,李熏然抬头,目光里一闪而过闪躲,随即归于平静。
“去客厅坐会儿吧,热敷一下感觉会好点。”
凌远眼角里漾着温柔,李熏然移开目光,不甚自在地抬手按住暖水袋,低低道谢:“给你添麻烦了。”
凌远抿着笑把人推出厨房,李熏然在门口踟蹰,他扬扬手,指向客厅,李熏然这才一步三回头挪走。
小心翼翼地充满渴求,这也是爱情吗?
凌远愉快地加快了节奏,厨房里回响着有节奏的切菜声。李熏然坐在沙发上,左肩被暖水袋烫暖,搅了他两天的疼痛十分明显地缓解了。
心理作用多强大!
他摁摁心口陷进沙发里,这样的见面与相处是对心脏的考验。
心跳太快,呼吸急促,不是最佳射击状态。
7
老师说:熏然,你来开一枪。
李熏然站在靶位上,盯着五十米处的胸环靶愣神。
学生们下课了,靶场里只有他们俩个人,老师多领了五发弹,数目与当年打实弹打吐了的用弹量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
上弹夹开保险拉套筒上膛,脑海里这一系列动作仅需要不到一秒的时间。
李熏然抿紧嘴,动作卡顿在拉套筒上膛上,脑海里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定格成暗黄的记忆,聪明如他很快找到了解决方式,左手掌做支撑,手指尽全力握住套筒,右手前推,“咔哒”相对运动作用下,抓弹勾稳稳地抓住了子弹。
老师弹起十米部位靶,挡住了他视线里的五十米靶,李熏然握着枪犹豫,老师说:用你最稳的姿势,不要强求。
单手据枪,瞄准,扳机预压,吐气,击发……
黑色别克在他面前甩过尾,稳稳停住,李熏然回过神,眼睛里跳跃起两簇小小的光亮,又很快平静下去。凌远下车对他抱歉地笑:“下课有学生问问题,耽误了一会儿。”
李熏然微微歪头笑笑:“我也刚到。”
门口站岗的学生过来提醒校门口不能随便停车,看到李熏然,热情地问了声“老师好”。
李熏然有些措手不及,条件反射地回了句:“你好。”
天气说热就热起来,很多年轻人已经换上了短袖T恤,李熏然还是穿着长袖的衬衣,衣袖挽起,他太瘦,凌远轻易便看清前臂上的青筋。
上了车,凌远见李熏然似乎还处于蒙圈的状态,不由得笑:“还不适应被人叫老师?”
“啊?”李熏然摸摸鼻头,不好意思地笑:“我这个老师水分略大。”
“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凌远的笑从嘴角嵌入了眼底。
“嗯?”被凌远一眼看得心跳加速,李熏然怔了一瞬,沉静的目光好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去小石子,漾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凌远看着那涟漪渐渐泛起浪花,只觉得欣慰。
李熏然笑开眉眼:“嗯,还不错,”顿了顿,略微不好意思地补充:“今天下课后打实弹,成绩比我想的要好。”
唐教授说你让那些毛头小子一只手,照样打得比他们准。
十米部位靶,五发子弹,单臂据枪,虽然气力和臂力都不如之前,但偏差不大。
老师说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你打不了呢?
唐教授说李熏然左手不行了还有右手,你怕什么?
“的确值得高兴,”凌远笑着征求意见:“不如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诶?”李熏然睁大眼睛,没反应过来。
凌远笑出了声:“你想吃什么?”
“你……”李熏然眨眨眼,犹豫着:“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凌远看他一眼,笑而不语。
8
每周三下午,李熏然都站在警院门口等那辆黑色别克。
每周三晚上,李熏然都会被凌远以各种理由拉回家吃饭。
李熏然很满足,尽管每个周三的夜晚他都会摁着心口意犹未尽地数着心跳难以入眠,他依然很满足。
进入考试月,射击课程早早结束了考试,李熏然站在校门口的树荫下,看着黑色轿车远远驶来,他绽开满脸笑快步迎过去。
学校放暑假,他没有借口每周都和凌远相处那么几个小时,下学期开学,课程变化,他们也许就错过去了。
李熏然其实有点难过,他喜欢凌远,越来越难以自拔。
六月底的太阳已经毒辣起来,李熏然每天坐公交车来回逐渐被晒黑,整个人在凌远看来比之前健康许多,眼睛里也有了生气,有时候星光闪闪的好像淌过了整条银河。
李熏然上车时带进来一股热气,凌远拧开一瓶纯净水递过去,李熏然自然地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下半瓶,凌远不着急开车,微侧过身盯着李熏然看,看得他发毛。
“上周没发现,什么时候练出肌肉块了?”凌远伸长手臂手指戳戳李熏然右大臂上的肱二头肌。
李熏然笑起来,放下纯净水,撸起左边衣袖:“这边也有,用不上力,有些运动受限,小了些,我妈说我练的两边不对称,难看。”
凌远也笑,捏捏他左臂上的肌肉:“你瘦,看不出来,这样看起来更健康,好看。”
然后他在李熏然眼睛里看见银河淌过,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怎么练的教教我,我都快有中年危机了。”
李熏然“盒盒盒”笑成一团,凌远的手指上有茧子,捏在他手臂上,有着奇妙的触感,他找到了新的机会,笑着眨眨眼睛:“好呀!一定能挽救你的中年危机。”
9
警院射击队为参加全国警校射击比赛暑期里组织集训,李熏然天天早出晚归,一遍遍讲解示范纠正动作分析弹着点,提前体验了授课的滋味,全身心投入进去,就忘了过往的那些遗憾。
凌远时常会来接他,据说是医学院这边有事,李熏然眨着眼笑,也不知道医学院怎么就那么多事。两个人照旧一起吃饭聊天谈人生,和过去似乎没有什么分别。
李熏然觉得自己幸福得不得了。
连轴转的忙碌,睡眠不足,天气又热,李熏然坚持到集训结束前一天才把自己放倒,枪伤动了他的根本,一年半载养不回来。
在射击馆外等人的凌远叫了救护车,绷着脸看谁都不顺眼,李熏然昏昏沉沉地还有力气笑,左手虚虚握着凌远的手指,放任自己不想放手。
凌远揉着那头卷毛,红着眼睛想骂他傻,又不忍心,把李熏然左手连着自己的手指都抱进怀里,努力抿起笑来,他也不想放手。
李熏然住了三天院,凌远请了三天假,美其名曰陪床。
虽然是请假,照旧有忙不完的事情,李熏然第一次对住单人病房没了心里负担,起码凌远能有个安静的空间处理工作。
他就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凌远忙,凌远不忙的时候就拉着他的左手一个关节一个关节的揉,揉完手指就捏手臂,捏完手臂就按摩肩膀,一寸一寸,仔细至极。
凌远说他早就想这样做了,那时候他看着他痛苦,难过的不行。
凌远喜欢李熏然,曾经也是个秘密。
李熏然右手扯起被子蒙住脸“盒盒盒”地笑,凌远扯下被子,俯身吻走他眼角的潮湿。
“好样的,李熏然。”
凌远气声说。
10
路过位于警院和医学院中间的站牌时,凌远看到那个高瘦的身影一晃而过,他的心跳随着身影的晃过也错乱了一拍。
犹豫着,车就开远了,这是第一次他看见李熏然在等公交车。
第二次,他停了下来,清瘦的青年站在站牌下看着过往的车辆神游天际,他鼓足勇气邀请他,无比庆幸他应邀上车,他竭力掩藏着紧张和兴奋,努力找着话题,小心翼翼试着去亲近他。
第三次,李熏然在车上睡着了,他太瘦,陷在座位里单薄得叫人焦虑,凌远克制着抚平青年眉心那座山峰的冲动,一眼不错地等着他睡醒,不舍得打扰这样的平和安静。
第四次,李熏然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凌远也感同身受一般开心,他喜欢的这个人有着足够的韧性去适应现实,他眷恋这样的开心,好像他的世界瞬间扬起了清新的风,细细地轻快地拂过心头。
然后就成了习惯,慢慢地习惯成了自然,慢慢地凌远从李熏然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看见了银河和银河里的自己。
知道李熏然回学校教射击,凌远特意找了很多有关射击的书看,第一次知道,射击最关键的不是击发。
回归准星缺口,保持一个正确的姿势,做真正的自己,既然喜欢了,那就喜欢下去吧。
凌远喜欢李熏然,终于不再是秘密。
11
射击不是简单的瞄准击发,正确的动作正确的自然指向平稳的呼吸视线回收至准星缺口预压扳机压实指肚,完美的契机,顺其自然,击发,正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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